办公室的温度一直控制在最适宜的21度，显得此刻照在她背后的阳光，有些多余，有些略微烫人。
    像她迟来的后悔。
    她想说我都知道，她想说其实我舍不得你，她想说我……
    也只能是想想。
    使劲按下心头的波涛，面上就是风平浪静的冷淡:“那傅董就应该能明白，他在我心里多重要了吧？从28年前，他在我绝望自杀时出现的那一刻，这辈子就没人能超越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终于她知道看着他的眼睛撒谎了。
    傅海棠眉宇微皱，走近两步，紧盯着她的双眼，他试图看透，又步步逼近:“我明白，我太明白了。所以这些年，我任由他留在你身边，任由整个京城的人说，他陈放是宋未雨的男人！我还得装作听不见别人在我背后，戳着我脊梁骨说：傅氏老总又怎样，照样抓不住老婆的心。”
    他眼中自讽地笑了笑，嘲笑自己过分荒唐的底线。
    宋未雨刚才那一点儿对视他的勇气，马上被他这些话磨光了，她撇开眼看向虚空的某处，想忽略他满是绝望又在挣扎的眼神。
    “宋未雨，现在不敢看我了么？”
    他再度靠近，沐浴露的香味袭来，两人之间没有了距离。傅海棠单手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对视。
    “当年我没去做宋景明的亲子鉴定，不是因为我多信你。是我知道！如果我去做了，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会伤了你和儿子。”
    “我……没能保护你，就已经很后悔了，我怎、么、可能再去伤害你。”
    他一字一顿，把这些话，这些字硬按进宋未雨的心坎。又把自己眸中的不解和愤怒丝毫不差传递给她。
    他在全心全意爱她啊，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习惯，不是因为家庭。
    就是单纯爱她。
    很爱她，只是爱情。
    傅海棠拇指摩擦着她光滑的皮肤，爱意和恨意交织，此刻说不上谁能压过谁。
    又或许是，爱意愈深，恨意愈大。
    他要让她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付出，那些从不曾说出口的付出，那些他当成习惯的付出，那些被她忽视，那些故意让她看不见的付出。
    此刻，他全得让她知道。
    她想离婚，那就明明白白地离婚！
    宋未雨像被人用利刃一刀一刀片着心脏，他每说一句，她就被剐一次，心就少一片。
    疼的要死，却还要装得云淡风轻。
    现在她真的觉得自己，习惯了表演‘不爱’。
    “傅海棠，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这些还有必要么？”她回望的眼神，闪烁着氤氲的水光，遮挡住了眼底表演的痕迹。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这不是为我哭了么？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傅海棠勾起唇角，带着傲慢讥讽的笑意，伸手擦去了偷偷跑出她眼角的泪珠，指尖碾着她的泪，眼神愈发阴沉。
    感受着他温润的指尖划过眼尾，宋未雨眼睫微颤，一把打掉他的手。
    “只能算感恩吧，毕竟傅董明知道我不爱你，还对我这么好，我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还有，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婚，然后和我爱的人一起往前走。”
    对，她得往前走，她前面还有一条很艰难的路等着她。
    荆棘路，走的人越少越好，陈放已经在路上了，她亦决定随后就到。但傅海棠，你就别来了。
    —
    傅海棠收回手，插进裤兜，挺身看向落地窗外。
    阳光依然浓郁，只是照不到他身上。
    他眯了眯眼，盖住了眼神中的深邃和探究，意味深长道：“宋未雨，你真的不爱我了么？”
    “我要你一句实话。”
    话落，宋未雨的心猛地塌了一半，眼神失去焦距地望向他。
    一丝阳光正照在傅海棠深邃的眉骨眼窝，那褐色的眸子藏着让她看不懂的光芒。
    是不是这句实话给他，他就再也不会纠缠了？
    傅海棠略微侧脸，看向她怔愣的脸和失去凝聚力的眼神。
    他太了解她了，这个表情说明，她在犹豫，是在犹豫要不要割舍他么？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再爱他一点？
    傅海棠站在原地，手心沁出了汗。他耐心地等，等她的实话，等一个真实的答案。
    两人的眼神越过空气黏在一起，在这个明媚的空间里混乱拉丝，纠缠不堪。
    好像对方身上都有无限的吸引力，明明想移开视线，却半点收不回。
    傅海棠跟随着她的眸光，屈身靠近，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想着，不如再诱她一点，每次她被吻地晕乎乎的时候，说的可都是实话。
    锁着她的眼神俯身，嘴唇缓缓靠近，轻覆上去的气时候，她还愣着没有反抗。
    辗转加深，慢慢探索挑拨着她心里的琴弦。看着她眼神逐渐迷离，听着她喉间含糊的哼叫。
    手慢慢安抚着她的头发，抚慰她的情绪:“乖啊，告诉我，还爱不爱我？”
    情潮冲破堤口，宋未雨轻喘着，透过眼里这层水雾，看着身前清贵儒雅的男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