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没心思看烟花。
    甚至整场宴会他都一直盯着第一排的两人。他们微笑、耳语、牵手，这一切都表明要旧情复燃。
    如果是以前，他会冲宋未雨笑着说：“小傻子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了，可喜可贺。”
    可现在……
    手机上是微信和傅海棠的聊天界面，他早就编辑好了文字，只差点击发送。
    陈放在他身后一排，看了看腕表，俯身手肘支在双膝，微微沙哑的声音在烟花炸裂和欢呼声中格外明显。
    “李赫，傅海棠的病情到哪一步了？”
    李赫眉毛蹙了蹙，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啊？”
    陈放狼一样盯着第一排中央，女人娇柔的脖颈微垂，像是一口能咬断，“他现在刻意停了那药，能撑下去么？是不是每晚都…难受得想死。”
    李赫缓缓瞪大眼，深喘。
    一把揪着陈放衬衣领口将他拽起，压低声线怒目：“陈放，你他妈的，你早知道那药不干净！”
    “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三十年的朋友！”
    李赫咬着牙挤出这几句话。
    陈放任由他揪着衬衣领，勾唇，竖起手掌：“放松，这都看着呢。”
    周围人全部看过来，眼尖的记者已经开始拍照，李赫看他这毫不在意的态度，一记勾拳过去。
    陈放利落后仰，轻松躲过。
    李赫还想再打。
    前排，宋景明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站起身，脸色绷紧，要往这边走。
    却被大哥一把拦下，压住他肩膀冷呵，“坐下！爸不希望你参与长辈们的事！”
    宋景明握着拳，不动声色看了看正在偷拍的记者。一下冷静，不对啊，陈放跟李赫都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动起手。
    没等他想明白，耳侧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娇呼。
    “爸…”
    温迎站在宋景明身边，担忧地冲陈放喊了声。
    陈放看过来，瞥了宋景明一眼，眼神才落到温迎身上，“坐下，没你的事。”
    这声‘爸’，可比国际医院的李院长跟黑老大动手更劲爆。
    旁边看客没忍住直接低吼出来：“我草，陈放什么时候有个闺女！”
    “估计是早年生的，保护着没让露面，看这岁数刚成人吧。不过干他们这行，把孩子藏起来保护着也正常。”
    “唉，你们说，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宋未雨生的啊。”
    嘀嘀咕咕，窸窸窣窣，窃窃私语，大胆的记者更是直接对准了陈温迎的脸。
    人多范围广，眼看势态控制不住。
    傅海棠突然站起身，定住两秒，动了动脖子。
    后排众人视线落在他宽阔的后背。
    他一脸不耐转过身，冷漠地扫过目光所及之处，刚才周围还沸腾地像烧开的水，瞬间鸦雀无声。
    他眼神落在几个带着大媒体厂标的记者，记者缩着脖子，捂着镜头赶忙转走了。
    “李赫，松手。”
    傅海棠看着两人，一脸嫌弃。
    “傅海棠，他明明……”李赫气得脸色通红，本就因为熬夜赤红的双眼，此刻蒙着一层怒气。
    他看见宋未雨探究的眼神，只能硬生生咽下嘴边的话，一把推开陈放，“傅海棠，你跟我出来！”
    烟花快结束了，嫣紫色点缀着幽蓝天空，朵朵硕大，如梦似幻。
    站着的几人，脸上神色各异。
    忽明忽暗中，傅海棠说：“再等一会儿，放完烟花。”
    李赫看着他，苦笑着摇头。
    “你跟不跟我出去？”
    “不走是吧，好，那我就在这说。宋未雨我告诉你，他——就你身边站的这个男人！他被……”
    “出去说。”
    傅海棠脸色依旧沉稳，只是眸色深沉，他抬脚往外走。
    被一只小手抓住衣袖。
    “傅海棠，不能等烟花放完再去么？”他身形高大，宋未雨坐着，只能仰头看他。
    男人顿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回来，我会在烟花放完之前回来。”
    他笑了笑，宋未雨却没松手，瞪着眼看他，亮晶晶的眼中有些迷惘担忧，和一些其他东西。
    傅海棠倏然蹲下身，屈膝半跪在她身前，这个高度，两人可以平视。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搓了搓，哄着，“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宋未雨想了想：“没有……”
    傅海棠看了眼她手腕上的烫伤，站起身走了。
    衣袖从她手中硬生生扯走，宋未雨手顿在空中，还保持着拉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