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
    看着黄助理亮出的工作证，再看看端坐在车上的关市长，司机差点惊掉下巴。
    女售票员则面如土色，把头扎进裤裆藏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鼻孔眼朝天口吐狂言会撞到市长枪口上。
    “小黄，你和他们把这两个二流子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回头去公交公司找我”。
    对女售票员这样的“小虾米”，关市长不动声色，没有当场修理她。
    今天的亲眼所见让他明白，当务之急不是处置某个人，而是把危害人民的不正之风杀下去。
    他要借今天这件事，向官僚作风，还有某些领导班子的不作为大佬开刀。
    吩咐完助理后，关市长神色冷峻地赶往公交公司。
    ......
    刚才在公交车上，关市长原本想怒斥售票员几句。
    可还没等他开口，冷千樾把他想说的话都义正词严地说了出来，还三下五除二拿下两个二流子，帮乘客追回了钱物。
    关市长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面对不正之风会有如此的气魄和胆量。
    如果社会上多些像她这样的年轻人，凤城的社会风气还会如此吗？
    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凤城，是个让人头疼的城市，基础设施不完善，环境脏乱差，社会治安急待治理。
    为了尽快改变现状，关市长经常深入基层“微服私访”。
    他认为，了解民情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乘坐公交车。
    这样不仅能近距离和市民接触，还能快捷方便地抵达城市的各个地方。
    通过乘坐公交车，关市长发现了很多弊端和不正之风。
    公交司机和售票员，尤其是售票员的官僚作风太严重了，张口就呵斥乘客，动不动就挖苦人。
    对待穿戴寒酸的乡下人，态度特别恶劣，不仅对人家甩脸子，有时候还骂骂咧咧。
    这次坐公交，是对关市长触动最大的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不正之风的强大危害。
    女售票员不维持公交秩序，对乘客气焰嚣张，面对小偷时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倒是挺和蔼。
    这次如果没有那个年轻姑娘“路见不平一声吼”，那几个被偷走钱包的人，得有多么伤心绝望——他们被偷的可都是救命钱呐！
    去公交公司的路上，冷千樾对售票员义正言辞的怒斥声，不时地在关市长耳边回响着：
    “公交车是一个城市的标志，你这种人当售票员就是在给凤城人丢脸”。
    “你根本就不配在这个岗位上”。
    “我没有本事开除你，但总有人有本事开除你”。
    关市长觉得那年轻姑娘的话，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他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
    这边，关市长运筹帷幄，准备下死手向不正之风开刀，另一边，冷千樾正和高老太太在饭店大快朵颐。
    “奶奶，这现做的葫芦鸡味道太美了”！
    冷千樾一边开心地享受美味，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老太太。
    “那你就多吃、使劲吃，服务员，再来一只”。
    看小月月吃得开心，老太太比她还开心。
    “好嘞，老太太这边还要一只鸡”。
    服务员一边朝柜台喊话，一边殷勤地给她和冷千樾斟好茶水。
    高老太太是饭店的常客贵客，吃饭时有服务员不时地在旁边伺候着。
    “小伙子，给我孙女好好讲解一下你们这葫芦鸡的做法”。
    老太太一边眉开眼笑地看着小月月吃鸡，一边吩咐服务员。
    “好嘞，老太太”。
    给食客讲解葫芦鸡的制作方法，是服务员的拿手戏：
    “姑娘，我们这葫芦鸡始于唐代，制作时分三道工序：清煮、笼蒸、油炸”。
    “先把鸡放在清水中漂洗干净，煮的时候用麻丝捆好，以保持鸡的形状完美，待锅中的水烧沸后，把鸡放进去”。
    “煮半小时取出，盛入盆内，添肉汤、料酒、精盐、酱油、葱姜八角桂皮，入笼蒸透”。
    服务员眉飞色舞，越说越来劲：“油炸时，将菜籽油烧成八成热，然后放入蒸好的鸡，用手勺拨动”。
    “至鸡呈金黄色时，用漏勺捞出沥油随即盛入盘中”。
    “这样做出来的鸡，色泽金红，皮酥肉嫩，香烂味醇，筷到脱骨”。
    说到高兴处，服务员不仅眉飞色舞，还开始喷天吐沫。
    “上桌时带小碟花椒盐，食时蘸着吃味道更美，对不对”？
    怕服务员把唾沫星子喷到鸡身上，冷千樾蹙着眉头打断了他。
    “是是是”！
    服务员“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一激动，我就容易这样，老太太，我讲解完毕，你们慢慢享用”。
    服务员猴精猴精的，明白冷千樾的意思后，连忙打住。
    “好，那你就忙别的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看冷千樾不习惯有人喷天吐沫地杵在身边，老太太连忙打发走了服务员，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享受美味。
    “小月月，你的家人都好吧”？
    服务员不杵在身边了，趁冷千樾高兴，老太太想和她拉拉家常。
    老太太很想知道冷千樾的家庭情况。
    她一直好奇，什么样的家庭会教养出这么与众不同的姑娘？
    自己光顾着喜欢她，对她还啥都不了解呢。
    “这......”
    冷千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该怎样回答老太太？
    她的家人有点一言难尽......
    “小月月，你不想说就不必说”。
    从冷千樾欲言又止的迟疑表情里，老太太猜到她可能有难言之隐。
    “奶奶，我的身世有点坎坷”。
    既然老太太问了，一言难尽也要面对，正好可以通过她把自己的情况传递给吴斌同志，好让他知难而退。
    “我6岁那年，妈妈就去世了，我爸爸他......我爸爸的身份还有待确定”。
    冷千樾不想对老太太隐瞒自己的尴尬身份。
    还没正式确定和陆师长的父女关系，她不敢保证自己是谁的种。
    老太太多想也没办法，有些事本来就让人很无语。
    “6岁就没妈了？小月月，你好可怜......好可怜呐”。
    老太太瞬间母爱泛滥，起身坐到冷千樾身边，一把搂过她来，不迭声地安慰道。
    这姑娘的爸爸是谁，对老太太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需要有人疼爱。
    “小月月，那你的爷爷奶奶呢”？
    既然要了解这姑娘的家庭情况，老太太想索性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