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樾想把崔晓玲捆绑给二婶娘,让她带着二婶娘一家发家致富。
冷千樾这么做,并不是圣母心大发。
她了解奶奶的为人,二叔和二婶娘就是再不争气,那也是她的儿子儿媳,要让她无牵无挂地去凤城生活,就必须替她把二叔一家捯饬明白了。
这次回来,冷千樾被奶奶一个用来盛鸡蛋的竹篮吸引了。
那竹篮看上去精美别致,颜色温润,摸上去手感光滑,毫无毛刺感,用艺术品来形容它,一点都不为过。
见冷千樾看着竹篮两眼放光,老太太告诉她,这是二婶娘的奶奶送给自己的。
崔桂兰的娘家龙泉庄是闻名齐河县的竹编村,龙泉竹编已经传承了600多年。
竹编兴盛时,龙泉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做竹编生意。
那时候,连孩子们都喜欢竹编,白天上学,晚上做完作业再在灯下跟父母学手艺。
凌晨三四点钟,村里就有人挑着竹编到县城去卖。
那些结实耐用的竹编产品,不仅在周边县市畅销,还远销东三省。
竹编从五十年代后期一直到六十年代,曾经一度发展成龙泉庄的致富产业。
七十年代后期,因为社会制度的影响,龙泉庄的竹编产业才被迫中断了。
虽然生意不做了,但龙泉庄的竹编手艺一直还在,随便拉出个七大姑八大姨,叔叔舅舅来,都有几十年的编织经验。
崔桂兰的娘家是竹编世家,祖上的竹编手艺在齐河县曾经闻名遐迩,靠着竹编生意,他们一代代都过着富足的小日子。
世代传承的竹编手艺,到了崔桂兰的爷爷手里,已经传了十几代,崔老爷子独成一绝的编织技艺,一直无人能及。
崔桂兰能嫁进老顾家,是沾了竹编的光。
顾老太太当年能让儿子娶了她这个大嘴巴的糙婆娘,是看在她奶奶崔老太太的面子上。
崔老太太是个有见识的场面人,一直仰慕顾老太太这个当年威震十里八乡的妇救会主任。
觉得自己的孙女嫁给这样的人家,将来肯定错不了。
依顾老太太的人品,自己的孙女即便大嘴巴点,人糙点,也不会拿她不当人看待,最多呲嗒数落两句。
顾老太太一来因为抹不开面子,二来觉得崔家的家境还可以,儿子娶了媳妇儿,还能跟着老丈人家学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
最后两家因为竹编结了亲。
顾老太太的算盘没打错,她那二儿子十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慢性子,正适合干竹编这一行。
顾建设跟着老老丈人学手艺,不到一年就出徒了,虽然手艺比不过老老丈人,但和老丈人很有一拼。
看着坐在旁边一声不响,闷头抽烟的二叔,再看看很有灵气,并不愚笨的崔晓玲,再想想那精美的竹篮,上一时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冷千樾,开心地笑了。
“二叔,我奶奶说您的竹编手艺了得,您现在还能不能重新拾起手艺来”?
冷千樾想试探一下二叔,看看好些年没接触竹编了,他的手艺有没有就着地瓜饼子吃进肚子里全忘了。
“你问这干啥?学会的手艺还能忘了”?
顾二叔瓮声瓮气地回了侄媳妇一句,他还没从自家老娘们儿昨天的丢人现眼里回过神来。
“就是千樾,你问这个干啥”?
二婶娘早忘了昨天的尴尬。
也不在乎她是老顾家的儿媳妇,还是马兰花是老顾家的儿媳妇了,除了心中的邪火,她正舒坦着呢!
“二叔,我在想,您能不能凭着自己的手艺把日子过的滋润点”?
冷千樾没好意思说,作为老顾家人,你们两口子把日子过成这样,难道不觉得丢人?
不知道奶奶不待见你们,就是因为对你们恨铁不成钢?
“你这孩子,你这不是在撮弄死猫上树吗?人家政府禁止投机倒把,我有手艺好干啥”?
顾二叔用烟斗重重敲了敲鞋梆子,然后又连连摇头。
“二叔,凭手艺赚钱养活自己,那不叫投机倒把,再说了,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政府不再干涉个人做买卖”。
冷千樾耐心地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二叔同志,解释着当前的国家政策和经济形势。
“二叔,去年12月份的三中全会上,国家已经做出改革开放的决策,开始允许搞个体和私营经济”。
“今年国家又提出可广泛开辟就业渠道,允许多种经济形式存在的方针”。
“再过一年,各种鼓励发展个体经营和家庭经营的政策性规定,还会陆续发布”。
为了说服二叔把日子过好,冷千樾不仅把自己知道的政策性信息,一股脑地告诉了他,还不厌其烦地给他洗脑:
“二叔,您要脑子活泛点,现在刚改革开放,‘近水楼台先得月’,您有竹编手艺,只要抓住机遇,您和二婶说不定就脱贫致富了呢”。
冷千樾还想告诉二叔,在这个处处充满机遇的年代,只要敢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可面对两个死脑筋的大老粗,她觉得自己说得再多,好像也管不了啥用。
“二婶,我回来时给你和二叔一人带了一套衣服,昨天看见你一直忙碌,没来得及给你,这会儿给你送来”。
二叔对自己的建议不感冒,冷千樾失望地转移了话题
——一个不想改变现状的人,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管啥用?
——看来自己想把崔晓玲捆绑给他们,带他们发家致富的的想法纯属多余。
——她想让崔晓玲为书中的自己赎罪,恐怕暂时找不到机会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不年不节的做啥衣服,这不是霍霍钱吗”?
看着放在炕上的两套新衣服,崔桂兰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做这么两套新衣服,得花不少钱吧?你个败家玩意儿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崔桂兰其实是心疼冷千樾为他们两口子花钱,可话从她那大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姑妈,也许人家冷千樾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呢”!
冷千樾正要跟二婶娘开个玩笑解释一下,崔晓玲笑吟吟地抢先开口了。
那笑容很真诚,不像在调侃自己。
而且此刻的崔晓玲看上去气定神闲的,眼里还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从容。
这是咋回事?
自己想给二叔洗脑,连带着给她也洗了?
不!不对!难道这书中女主和自己一样,也穿越或者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