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瞧出当今太子已是占尽优势,皇帝陛下病重,无力料理朝政,太子大权在握,趁此机会要讨好奉承太子殿下。
于是,懿英公主府、承恩侯府萧家人等太子周佑楷派系的府邸满为患,宾客盈门。
周佑宸懒得管这些口不对心的官员女眷们 ,大部分被她拒之门外了,不过也见了部分人,如廖必胜、汪梦醒、倪通。
周佑宸将她上一次得到的蝴蝶玉坠折扇赠予汪梦醒,汪梦醒见过后十分喜爱,经常带在身上。
“这一次 ,公主殿下是大大涨了我们女儿家的威风志气。”廖必胜竖起大拇指,“民间百姓说,公主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杰。”
“谢谢了,女子本就聪慧机灵,不比男儿差。 ”周佑宸淡然地接过话茬。女儿家哪儿需要和男子对比才能体现聪明才智?她们本是雄鹰,不是笨鸟。
“必胜,昨日宫门的动乱,也是多亏了你出马镇住了反贼。”
周佑宸岔开话题 ,聊到了昨天晚上的宫变风波。
武安侯廖禩与益阳侯黄永焕在宫门负责围剿反贼,但因着反贼实力强大,一时半会拿不住,兼之有威力大的火器,陷入了僵持状态。若不是廖必胜及时出现,射杀了反贼首领,可能宫门的动乱又得持续下去 。
汪梦醒昨晚上只是陪着汪阁老坐镇阁老府,稳定局面,对外面的状况了解不多。
这会乍闻此言,有些吃惊,“必胜,你昨晚可有受伤?”
“没有,人好好的,反倒是那群狗贼被我送去西天了。”
廖必胜自信一笑,“区区毛贼,不在话下。”
她已十八,战功彪炳,若非朝臣反对女子为将为侯,廖必胜早已凭借军功封侯拜将了。
想到此处,周佑宸说道,“必胜,等大哥事情办妥后,我会请大哥封你为将军。”
这是最初周佑宸与武安侯廖禩做的交易,武安侯这阵子助她颇多,她又怎会食言 ,不替臣子达成目的?
廖必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军,她十分欣赏这样的人才。
廖必胜听完后,喜形于色,“谢殿下。”别的她不需要,武安侯府不缺金银珠宝,唯独这入朝为将,她是真稀罕。
那些人越反对她为将,她越要挺直腰杆告诉所有人,女子就是可以为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必胜,等你封将了,要请我们喝几杯啊。 ”汪梦醒上前凑趣道。
平常这些姑娘们都是聚在一块有说有笑的,有什么好的,立马分享。
一听汪梦醒这番话,廖必胜豪气地拍了拍胸脯,保证说,“一定,我请你们喝我珍藏的烈酒,不醉不归 。”
“不醉不归。 ”汪梦醒倪通交换了眼神,微微一笑。
“秉昭最近在忙什么?”大家笑过后,心细的倪通没有发现何秉昭的踪影,便关心问道。
一提到何秉昭,周佑宸好心解答,“她近日忙着一件大事。”
“是什么?”
汪梦醒挑了挑眉,“难道和尚书府有关?”
“是,之前她和我说,要我重新审理她母亲的案子,还她母亲一个公道。”
周佑宸叹了一口气,何应全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秉昭自要趁此机会秋后算账了。
而这笔账, 就是她母亲罗绣云之死。
倪通知道得更多一点,不免皱眉,“她要状告尚书府, 恐怕遭人非议。”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人观念是子女皆父母私产,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子女杀父母 ,重罚,反之,很少重罚。
何秉昭这一次状告生父,可想而知在民间和朝堂上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了。倪通所忧心的也是这一点,将来她们的路子不局限于此,何秉昭这一次动作那么大,就很容易落人口舌。
当然,为母申冤也挑不出错,一片孝心,运作得当,未尝不好。况且,何应全这个兵部尚书也很重要,他是时候交出来这个位置了。
廖必胜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单纯为何秉昭的勇气鼓掌,“很好,很有我们女儿家的骨气。就该这么做。”何应全的所作所为令人作呕,这个老东西不吃点教训,哪里解气?
“说得简单,那些老古董肯定要骂秉昭不孝了。”
汪梦醒没有那么乐观,眉头紧锁,理智分析,“秉昭只是郡主倒也罢了,往后她……那些人绝对要死抓着不放。”
在场诸位谁不是心有野望的?何秉昭哪怕未曾知晓她心中的渴望,但也猜得到,她肯定不是那等子盼着嫁给好夫君的寻常大家闺秀。
不孝的骂名太大,即便是何应全有错在先,这个污点很有可能伴随着何秉昭的一生。
只是, 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对何秉昭状告生父的行为,为了所谓的名声就要忍气吞声,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在,何应全别想有好日子过 。”
周佑宸自然知晓汪梦醒倪通廖必胜心中的想法,眉毛一挑,语气幽幽。
既然是何秉昭心中所想,她自会不遗余力为她达成。
“老二老三老四都被囚禁起来 ,这阵子很热闹, 你们小心一点。”
周佑宸也很好心地告知眼前几个姑娘,因三王之乱,朝堂大清洗,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各家府邸必然是热闹非凡。
像周佑宸每天都被各式各样的人缠着烦,何况是这几个姑娘家?一个赛一个热闹。
汪梦醒不用周佑宸提醒也深谙要害,便嘴角上扬,笑容中含有一丝不屑,“就我爹那个样子,有我爷爷在,他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汪梦醒之父汪培正,就是一个靠着汪阁老的平庸之辈,平常也就罢了,这种关键时刻他敢拖后腿, 汪阁老绝对不顾父子亲情,好好教训一通。
对于汪阁老的为人作风 周佑宸深信不疑,也不多言,就把目光投向倪通,关心道,“显国公府情况如何?”
“就那样吧。”对于显国公府,倪通面上不冷不热,“他们没有胆子掺和进皇子夺嫡中。”
这倒不是显国公夫妇见识长远,而是显国公祖上曾不慎卷入皇子夺嫡的浪潮里,差点满门抄斩。出于前车之鉴,显国公夫妇打死也不愿意与皇子夺嫡挂钩了 。自然,倪通父亲也被耳提面命不许和皇子来往紧密,倪家上上下下都被显国公夫妇约束管教,自是不敢顶风作案。
倪家人也许不够精明,也不够有人情味,却也审时度势, 趋利避害。
最起码三王之乱里,显国公府风平浪静,没有像隆国公府、段家那般上蹿下跳,成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倪通的话周佑宸没有怀疑,只是无所谓地回了一句,“若是显国公府有异动,就麻烦你多多担待了。”
显国公府不如武安侯廖家代代繁荣,近些年下来逐渐不景气,却也有着国公尊荣。周佑宸对显国公府谈不上有何好感,大雍勋爵太多,倪家祖辈也是有头有脸了,到了显国公夫妇这一辈越发不争气了。
可若倪家成为倪通的家,未尝不可容忍。
“殿下吩咐,臣女必赴汤蹈火。”
冷淡的倪通唇边露出一丝浅笑。
懿英公主府其乐融融,但京城里的某一个地方,绝对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了。
奉周佑宸谕令的何秉昭请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留在府外,她独自一人入府,与周佑润交谈。
方啸很不放心,“郡主,那个四庶人若发起疯来,恐是伤及郡主。”
虽然周佑润乱军中受伤严重,气息奄奄,但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哪怕荣郡王府已被官兵控制住,不让荣郡王派系的人自由出入,可何秉昭孤身一人,如羊入虎口,岂不是就遭罪了?
方啸不同意,接着又劝说,“郡主,若要进去,大可带领几个人陪你去。”
周佑润这个人心狠手辣,惯爱玩阴谋,何秉昭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一旦出了差错,懿英公主那边绝对饶不了他。
深知何秉昭重要性的方啸一个劲地陈明要害,就怕何秉昭以身犯险。
对于方啸的好心提醒,何秉昭笑纳了,不过这一次,她依旧坚持独自一人去见周佑润。
反正,周佑润也闹不出多大的声浪了。
既然何秉昭心意已决 ,方啸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再度告知何秉昭,一有事记得大喊一声,他在府外守着。
何秉昭回之一笑,顺口应下。
荣郡王府一直禁闭的大门 ,这一回终于有人到访了。
周佑润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因阳光刺眼,到底看不清来者何人。他身上的伤昨天晚上只是草草包扎就完事,根本没有进行妥善的上药敷药。
长此以往 ,伤口流脓溃烂,他命不久矣。
因一夜未换洗,周佑润脸上也是一片脏污,身上的异味十分呛人,让人受不住。
何秉昭用帕子掩了掩口鼻,语气轻快道,“真没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荣郡王殿下也有这番狼狈不堪的时候。”
听到声音,周佑润霍地抬头, 怒目而视,“是你!”就是这个女人,平白要自己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