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擎天的话一说出口,瑞宁郡王慕容璜勃然变色。
“沐擎天,你干什么?”
瑞宁郡王磨牙,“好端端的闹去官府,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族!”虽然嘴里不断叫嚣着,但在场诸位全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害怕了。
依着瑞宁郡王的身份,哪怕真去了应天府衙门,也不会吃亏,刑不上大夫,这并不是说说当玩笑的。
只不过,堂堂郡王被人状告去应天府,对方还是江湖中人,这多少也是不太好听了,最起码也是开创前无古人的先河了。
瑞宁郡王有时间在这个地方大吵大闹,周佑宸可是没有多少时间和耐心陪他闹。
直接摆了摆手,冷声道,“这件事确实是该让应天府尹处理比较好,瑞宁郡王,我们去应天府公堂上见吧,是非对错,总要辩论一二的。”
一边的廖必胜罗秉昭目露警惕地打量着对面那群凶神恶煞的侍卫 ,长公主初来西燕,若有差池 ,她们也免不了被皇帝陛下一顿责骂。
“你这个野丫头,”瑞宁郡王立刻凶巴巴地瞪着周佑宸,“说你没规矩果然没说错,本郡王金尊玉贵,哪能去应天府那个落败地方?”
应天府好歹也是负责隆兴民生的衙门 ,居然被慕容璜如此埋汰嫌弃,实在是有些作呕了。
周佑宸嗤笑,“应天府都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只能去西华大街敲门,让摄政王殿下处理了。”她话说得坦然轻松,全然不顾周围人投注而来的视线。
瑞宁郡王那是天潢贵胄,这个女人什么来历,也敢请摄政王为她做主?
一时之间,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秉昭,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不等瑞宁郡王说什么,周佑宸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通身金黄,古朴大气,一看便知非凡品。
罗秉昭会意,接过令牌后立即闪身。
瑞宁郡王被周佑宸这一举措搞得一头雾水,心里七上八下,没来由的不安起来, 面上不显,仍是嘴硬道,“哼!沐擎天,你既然去应天府告状了,那就一块去 ,本郡王倒要看看,魏志鹏这个老匹夫,敢不敢治我的罪。”
他这般有恃无恐倒也并非无的放矢,瑞宁郡王纵然不是如摄政王付简之那样位高权重, 却也是皇家宗亲,尊贵不凡,平常付太后对于瑞宁郡王也是十分疼惜纵容的,一旦闹去应天府衙门,即便魏志鹏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也难说会为民做主,法办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郡王。
刚刚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错在瑞宁郡王头上,可大家为什么睁只眼闭只眼,打落牙齿和血吞,选择忍气吞声?瑞宁郡王出身在那儿,民不与官斗,谁敢反抗?
只是……
看着周佑宸浩然正气的面容,以及廖必胜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凛冽气息,不知为何,众人齐齐一抖,只觉得这出好戏实在是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沐擎天一派从容,闻言便道,“好,我们去应天府,这位姑娘,不知可也要去一趟?”也是他连累这个姑娘,不然的话,瑞宁郡王咋会好端端的骂起她了?
周佑宸点头 ,以示同意 ,瑞宁郡王见状,大笑不止,“沐擎天,你有本事拦我,可惜没本事活到明天!”
显然,瑞宁郡王认为他是胜券在握了,这才口出狂言,故意找茬。瑞宁郡王身边的侍卫亦是一脸得意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侍卫也不遑多让,十足十的厌烦。
周佑宸懒得理会瑞宁郡王主仆,并不意味着廖必胜会当透明人。
廖必胜早就看瑞宁郡王不顺眼了,之前瑞宁郡王一口一个野丫头,听得让人不快,这会儿又如此癫狂,廖必胜可不想白白咽下这口气。
于是就在大家准备离开茶肆出发去应天府时,瑞宁郡王身边的侍卫不知为何突然脚崴了一下 ,站在那侍卫旁边的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一人接着一人,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不断地哎哟呻吟出声。瑞宁郡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哈哈哈哈哈哈……”秉持着法不责众与微妙的看好戏心理,众人哄笑出声,就连周佑宸亦是忍俊不禁。
廖必胜得意地抬起下巴 ,要不是看在瑞宁郡王的特殊身份,她早就想法子打死这个王八蛋了。给他一点教训,那只是个开始。
瑞宁郡王阴狠着脸, 恶狠狠地骂道,“还不赶紧收拾好?一群没用的东西,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瑞宁郡王从小被宠坏了,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出这么大的糗事还是头一次,尤其是丢脸在他看不起的贱民面前,简直是奇耻大辱。
诸位侍卫们听着瑞宁郡王的叫骂,也不顶嘴,唯唯应是,只好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群侍卫好像摔出毛病了,走路一瘸一拐,行动不便。
见此,瑞宁郡王面沉如水,表情阴鸷。
出了方才的闹剧,瑞宁郡王倒是破天荒地不再多言,沐擎天与周佑宸等人总算是获得了一时的清静。
周佑宸笑容满面,悄悄地给廖必胜比了个干得好的手势。
廖必胜什么都没说,相视一笑。
应天府比起盛京的京兆府只大不小,捕快衙役守门,侍卫巡逻,门口的石狮子也很干净严肃。不过周佑宸并不觉得应天府多么气派 ,只因瑞宁郡王又说话了,“应天府本郡王是第一次来,沐擎天,我看你有什么三头六臂!”
撂下狠话,瑞宁郡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应天府。而显然,应天府尹得了讯息,并没有公开审讯 ,直接请来者先在前厅喝茶,至于看热闹的群众们,早就溜之大吉了。
应天府尹魏志鹏不过四十出头,精神矍铄,衣冠整齐,一丝不苟,身上的官服威严不失大气,鼻端留着一撮小胡须,看着是一个清俊儒雅的中年男子。
魏志鹏是典型的寒门子弟,相较于大雍的科举取士,西燕采用的依旧是贵族举荐制,魏志鹏是付简之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没有家族依附,对付简之也是忠心耿耿。
这么些年在应天府尹这位置也是从不出错,出了名的清官,像沐擎天这桩案子,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就撒手不管,和稀泥或包庇瑞宁郡王了,明显魏志鹏不是这样的人,他没有进行公开审理,那是给瑞宁郡王一点面子,却不意味着他可以被网开一面。
魏志鹏的视线不停地在沐擎天与周佑宸的脸上打转,老半天不说话,瑞宁郡王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良久方道,“诸位可知道来应天府,可为何事?”
“魏志鹏,这件事还用说吗?沐擎天以下犯上,目无法纪,你应该把他投入大牢,狠狠处置他才对。”
不等沐擎天说话,瑞宁郡王抢先一步开口,扬言要把沐擎天大卸八块。
对此,魏志鹏不悦道,“郡王请不要为难下官我查案办事。”
“有什么好查的?这需要查吗?”瑞宁郡王轻蔑地扫了一眼沐擎天,“别告诉本郡王,你想当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就不顾本郡王了。我可警告你,你今时今日的地位那是摄政王表弟给你脸面,不然就凭你一个放羊娃,也配当应天府尹吗?”
瑞宁郡王的母亲瑞亲王太妃是付太后的堂姐,两人感情深厚,瑞宁郡王能被付太后高看一眼,不仅是瑞亲王的荫庇,也有太妃母亲的感情眷顾在里面。
魏志鹏被瑞宁郡王这般辱骂,也不动怒,而是直接看向周佑宸,“下官在想 ,这件事还是请这位姑娘说一说比较好。”
瑞宁郡王要只是跟沐擎天发生冲突还好说一点 ,偏生是牵扯到了旁人,魏志鹏直觉这件事不好办。
周佑宸道,“我与必胜她们一块在茶肆喝着奶茶,不料这位小兄弟被突然砸到了我的桌子上,无端打扰到我和我朋友。我与瑞宁郡王无冤无仇,我最初只想请瑞宁郡王给我赔礼道歉说个不是就行,只是瑞宁郡王并不是十分乐意,倒是一口一个野丫头称呼我。”
此话一出,瑞宁郡王骇然失色,差点破口大骂。
“瑞宁郡王,可有此事?”
魏志鹏询问道。
“那又怎样?”瑞宁郡王不理会魏志鹏,对周佑宸怒目而视,“你一个黄毛丫头,没家教的狐狸精,我只是替你父母教你为人处事的道理,又有什么错?你想要我给你赔礼道歉,你算什么?”说完不忘偏过头去 ,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架势。
周佑宸一听,不怒反笑,“我是狐狸精,那你是什么?烂菜叶罢了,瑞宁郡王,出来混,嘴巴不干不净的,当真是脏人耳朵。”语罢 ,一道劲风往瑞宁郡王的面上招呼过去,瑞宁郡王来不及做出反应,胸腔一闷,口吐鲜血。
“你、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瑞宁郡王想冲过去掐死周佑宸。不过有廖必胜在,注定只能是做梦了。
被廖必胜踹了一脚,瑞宁郡王的伤势更严重了,瑞宁郡王这下子不干了,“魏志鹏,我命令你立刻给我拿下那两个死女人,本郡王要她们不得好死!”
“我看谁敢!”
门口处迅速走来一个人影,来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他的后边跟着的是罗秉昭,周佑宸见此尚未多说什么,而魏志鹏瑞宁郡王看清来人后却面色俱变。
付简之长史,左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