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堆上的火焰被小精灵一口气吸入肚子,她舔了舔嘴巴,有些意犹未尽,张开几近透明的小翅膀,飞到了乌尔萨胸前,一头钻了进去。
然而周围的人却好像看不到她一般,他们只看到火焰瞬间消失不见,惊恐万分,惊叹连连,而木堆上的阿尔伯特已经晕了过去,蓓露丝还在紧闭双眼等待着……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呢?”一直呆呆站在一旁的流浪老人乌尔萨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慢慢的走到巫婆婆面前,而巫婆婆正在被消失的火焰吓的目瞪口呆。
乌尔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巫婆婆的视野,巫婆婆抬头看他,乌尔萨俯下身子,嘴巴贴着巫婆婆的耳朵,小声的说:“没想到你的样子变化这么大,真是好久不见啊!小梅!”乌尔萨说完就用手拉开衣领,赤裸的胸前紧贴着一棵闪闪发光的四叶草。
小梅?小梅!有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巫婆婆个子矮小,她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露出了震惊的眼神,不可思议的失声问道:“您是?您是乌尔萨先生!”巫婆婆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震惊,有惊喜,有崇拜,又有些疑惑。
乌尔萨充满歉意的说:“一晃60多年,你我都老的不成样子,抱歉啊,没能认出你来。”
巫婆婆突然好像回到了60年前一样,她变成了那个青涩又害羞的小女孩,她温柔的回答道:“是我的错,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您来,我一直……”
乌尔萨转头看向了还在木堆上拥抱着的两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巫婆婆的话,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的聊天,现在是不是先解决他们俩?那个小男孩是我的朋友,并不是“米塔罗””
原本意念坚定的巫婆婆,在听到乌尔萨的话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直眯着的眼睛,现在睁的大大的,水汪汪的充满崇拜之情,仿佛要告诉所有人:乌尔萨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
在乌尔萨说完后,巫婆婆想都没想,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她对众人说:“村民们,不要惊慌,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位可爱的小男孩是这位先生的朋友,绝对不是我刚才所说的怪物,我学识浅薄,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真是让大家见笑了,而这位先生,是一位伟大的、值得让所有人尊重的人,请大家一定要相信他的话!”
巫婆婆一番真诚的话语,直接就让小小的村子炸了锅,巫婆婆疯了?她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原则,违背了她之前向村民们所说的一切。这个会咬人的丑陋怪物是可爱的小男孩?这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是一位伟大的人?这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事,刚刚还在义愤填膺的要烧死怪物的巫婆婆,怎么变得这么快啊?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乌尔萨看到了周围人的困惑,为了证明自己,他转身面向众人,双手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拍出了很多的尘土,又捋了捋油腻的头发,掉下很多杂物,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的张开大口,向着面前的空地吐出一团巨大的火焰。
那火焰比巫婆婆弄出的火焰大了不知多少倍,滚滚的热浪吓退了所有人,整个广场都被火焰照的通红,那火焰巨大而连续,直喷了一分钟才停了下来,而整个广场的所有人都被惊的瞪大了双眼,就连一直闭着眼的蓓露丝都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
这两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村里人也算是长了见识了,他们见到了奇怪的男孩,见到了巫婆婆玩火,又见到火焰消失,现在更是见到了一个人从嘴里如同喷泉一般的向外喷射火焰。
现在所有人看向乌尔萨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同情,而是都变成了和巫婆婆一样的那种崇拜,而巫婆婆更是仿佛被这巨大的火焰烧着了一般,那种崇拜的眼神告诉大家,现在这个老人让她去跳火坑,她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蓓露丝更是惊掉了下巴,这个老人疯疯癫癫的,竟然还会喷火?而她立刻又意识到新问题,身边的火消失了?他们得救了?阿尔伯特!蓓露丝原本抱着阿尔伯特的腰,现在一起躺在地上,她向前爬了一小段,看着阿尔伯特满是鲜血的脸,还有呼吸,还好,还好!
“蓓露丝!”凯特琳大叫了一声,冲了过来,梨花带雨,不能自已。安德烈先生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村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救了“怪物”,更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蓓露丝是好朋友,巫婆婆只是别有深意的让自己不要多说话,看好自己的女儿,其他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安德烈已经明确的向村里人说这个小男孩没有问题,并不是可怕的怪物,但是村里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巫婆婆说的是对的,安德烈无可奈何,毕竟咬伤人这件事,在这个小村里还是很严重的,村里的人默认安德烈和他的女儿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蓓露丝的错……
凯特琳一直在苦苦的哀求自己的爸爸去救阿尔伯特,但是爸爸并没有答应,也不让她离开,当所有人都在看乌尔萨喷出的火焰的时候,她挣脱了爸爸的手,冲过去死死的抱着蓓露丝,大声的哭泣。
所有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没有错!
但是现在,这件事还不能不了了之,虽然巫婆婆说流浪汉是好人,小孩是好人,但是,酒糟鼻子在这时站了出来,整件事就只有他受伤最严重,而且他还有一个赌注在。“巫婆婆,你都承认是你的错了,那我的这个伤怎么说?”
巫婆婆今天是一切不管不顾了,直接就大声的回话:“你所有的损失都由我来承担,我还会再多给你一些来弥补你的损失,保证你满意,这件事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就这么算了,而且我知道你有一个赌注,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有酒喝,钱我来出!”酒糟鼻子点头答应,而其他人就更没有问题,他们没有任何的损失,不仅免费看了表演,还有免费的酒喝,何乐而不为呢?
阿尔伯特昏死过去,蓓露丝和凯特琳相拥而泣,安德烈先生也证明了自己说的是对的,由巫婆婆出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整个事件受伤的只有阿尔伯特和酒糟鼻子,以及,躺在一边,没人管也没人问、快要熟了的老二……
当酒糟鼻子点头答应的时候,安德烈走到了蓓露丝和女儿跟前,他满怀歉意,但也没有办法,他知道,唯一能表达他的心情的就是把这个小男孩治疗好,他让两个小姑娘帮忙把小男孩放在木堆的一旁,然后开始检查阿尔伯特的身体:他的头被打破,脸被打肿,身上多处骨折,可能身体里面有多处的内伤,治疗起来会很麻烦,而且可能会有后遗症,他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医治。
酒糟鼻子拖着缠满绷带的身子也缓缓的走来,他想要看看这个咬伤自己的“怪物”到底长什么样,当时自己被扑倒在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给,就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然后找巫婆婆狠狠的要上一笔钱来弥补自己。
这时,表演了一把喷火,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的乌尔萨,被众人簇拥着来到木堆旁,围观的人很多,乌尔萨来的时候更多的人跟着围在这里,推推嚷嚷,不知是谁推了酒糟鼻子一下,他身上有伤,又缠着绷带,身体不协调,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一脚踩在木头上,又向前快走几步想要保持平衡,但是前面就是小男孩和蹲在一旁的安德烈先生,酒糟鼻子“哎呦”一声,直接对着安德烈先生就跪了过去,双膝正好跪在阿尔伯特的肚子上,面朝安德烈。
还不等他尴尬,阿尔伯特一声惨叫,身子应声而起,嚎叫着用头去撞,正好撞到酒糟鼻子的前胸,把他撞到一边,哀嚎声此起彼伏,不过阿尔伯特叫了几声后,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围着周围打转。
他灵巧的鼻子失去了作用,周围都是烈酒的辛辣和燃烧的焦糊味,不过他的眼睛还能用,他终于在木堆旁找到了老二, 连滚带爬的过去,用头在老二的身上不停的闻,不停的拱,也就是这时候,其他人才发现木堆上还躺着一头草原狼,再说了,对于这些猎人来说,谁会关心一头草原狼的死活呢?
安德烈先生想要过去看看草原狼,而浑身剧痛难忍的阿尔伯特拼命的护在老二身边,他头顶血流如注,一整张脸都被染红,爬在地上,没有方向的朝四周吼叫,不让人靠近,安德烈先生只能站在一旁,蓓露丝和凯特琳一起走来,蓓露丝轻轻的叫着阿尔伯特的名字,这才让他稍微的平缓了一下。
阿尔伯特没有阻止两人的靠近,低声的在老二身边呜咽,凯特琳蹲在老二身旁,看着这只可怜的草原狼,他们的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草原狼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它的状态不是很好,甚至比阿尔伯特还要严重,猎人们手下留情了,要不是巫婆婆说要留活的,估计已经被当场打死。
“让我来看看!”人群散开,乌尔萨大声的说着话走了过来,只是他刚一靠近,阿尔伯特转头就咬,大吼大叫,不让他靠近,这就很尴尬了,前面不是说这是你的朋友吗?难道你俩还不是很熟?
乌尔萨咳嗽一身,从怀里拿出那棵四叶草,对蓓露丝说道:“你拿着它,然后让他俩躺在一起。”这就有些困难了,因为阿尔伯特根本就听不懂蓓露丝在说什么,蓓露丝叫阿尔伯特的名字,他会走到她的身边,但是蓓露丝让他躺下,就没有任何的反应,还好无论蓓露丝怎么拉他、拽他,阿尔伯特都不反抗,两个小姑娘一起动手,把阿尔伯特按倒在草原狼的旁边,当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看向这位伟大的神秘老人,看看他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
只见乌尔萨紧闭双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里喃喃自语的好像在吟唱着什么,随着他不断的吟唱,周围好似有风吹来,突然乌尔萨睁开双眼,“啊……”的大喊一声,蓓露丝和凯特琳曾经见过的一幕再次的发生,现在握在蓓露丝手中的翠绿小草,再次的熠熠发光,有一丝丝淡淡的绿点从周围顺着风飞来,向小草汇聚,再从小草缓缓的流向躺在地上的阿尔伯特和草原狼,蓓露丝和凯特琳离得最近,带着绿色光点的微风拂过两人的脸颊。
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传遍全身,安静、平和、温暖,凯特琳突然想要感受更多,她的双手抱住蓓露丝的双手,而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躺在地上的一人一狼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草原狼的伤口更加的明显而震撼,原本被烧焦的皮肤,虽然没有长出新的毛发,但是自从表面就能看到焦黑的皮肤正在快速的变着颜色,一点点的,从死气沉沉的焦黑到鲜活的肉色,而阿尔伯特身上的伤口也在一点点的愈合。
周围所有的人都被这神乎其神的四叶草所吸引,那莹莹的绿光像是无穷的深渊,让人看得沉迷其中、如痴如醉。
众人入迷,时间看似很长,当四叶草不再闪亮,当绿光变淡直至消失,实际中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乌尔萨大声的咳嗽了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看得太入迷,都已经忘记呼吸。蓓露丝站起身,把四叶草交还给乌尔萨,再看躺在地上的一人一狼,在地上睡的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