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恼火地站在窗前,盯着流连的窗户。她遇刺时窗户被撞坏了,搬到楼上住了以后没往下搬。这么热的天,窗关得死死的。流连的胆子不大,一只虫子也能吓得吱哇乱跳,偏偏就是不怕他,也不能老让顾景琛抓虫子吓唬她吧!怎么生个法子好好吓吓她呢,最好是吓得她不敢自己一个人住,到时候,……
信王知道许多专门吓唬人的阴私之术,为得就是不被别人轻易吓住,如今反其道而行,可见艺多不压身,学什么都有用。想想她被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扑入自己怀中,太爽了!
信王是个干实事儿的人,不拖沓。很快,流连就被院里的诡异动静吸引出来了。她的窗户被拍得啪啪响,院里分明空无一人,却有咳嗽声。流连乍着胆子打了个灯笼下去看了看,一只草鞋踽踽而至,流连“嗷”了一声撒腿就跑。
正院里守夜的人拿了灯笼往后院去察看。信王被惊动了下来。
流连抵死不肯进他房中暂坐,信王只好陪她坐在正厅。屋子里灯火通明,流连抱着肩坐在椅子上直哆嗦。信王恨不能变出一只豆虫扔过去,太可惜了。
长随进来回禀,后院察遍了,并无人。流连哪敢回去,信王体贴道:“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找人来驱邪!”众人离去,屋里静得可怕,流连哪里敢睡,诡异的咳嗽又咔咔咔响起来。
守夜的长随又去察看,信王作势往外走,流连的魂都吓掉了,抓住他的衣角,满目祈求,信王心里乐开花了,强忍住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不要怕。怎么能不怕,流连的头埋在他怀中不敢抬。
长随什么都没找到,咳嗽声虽然止了,流连依然不敢松开他。信王扶她到榻上,“乖,不怕!我在呢!”四周静下来,咳嗽声又起,流连吓得捂住耳朵,几乎要哭出来了。值夜的长随飞跑到后院。
折腾了半夜,什么也没找到。流连缩在榻角,双手抱腿,头枕着膝盖似睡非睡。信王躺在旁边看着她,略有点后悔。一方面,流连吓成这样,他心疼坏了,再一方面,流连只是吓坏了,不是吓傻了,并不会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美人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干,亲一下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隔着衣服拍两下后脊梁能顶屁用,不解饥不解渴的!干看着吃不到,这是什么非人的折磨呀!如果用强,费这劲干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所以他紧闭住眼,不让自己看流连,可是流连身上的香味,使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好容易捱到天亮,洗漱过后,见流连直打晃,脸蜡黄,眼底一片乌青,信王劝她去补个觉,流连惦记着果坊的事儿,吃过饭便走了。信王后悔不该折腾她,白天忙一天晚上连个觉也睡不成,铁人也顶不住。
晚上,流连心有余悸地缩在床角。屋子里灯火通明,窗户被拍得嘭嘭响,流连捂着耳朵直哆嗦,忽听有人拍门,流连吓得尖叫起来,好在拍门的是个人。流连扑过去抽开门闩,放他进来。
“你怎么连鞋都没穿?快回去别冻着!”
流连纳闷儿地看着信王把一套衣服放到她枕边,“你拿衣服来做什么?”信王抚了一下她的脸,温声道:“你身上阳气弱,才会邪祟乱侵。这是我穿过的衣服,有男子气,辟邪!还有这根桃枝,也是辟邪的!好了,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流连根本睡不着,她半点儿也不放心他在自己身旁。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出点什么事儿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况且他又有恶劣的前科。
流连躲在床角蜷成一团,背对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忽然外面又传来咳嗽声,流连嗖一下扑入他怀中。信王贴贴她的脸,悄声道:“不怕,我在呢!院里有人,鬼也抓得住!”
外面又平静下来,流连试图从挣脱他的双臂,信王舍不得撒手,哀怨道:“哪有你这样的,用完了就不认人,多抱一下都不肯!”流连一时语塞。信王寻着流连的唇深吻下去,得不到回应,便蛮横地撬开她的牙关,贪婪地吮吸着她口中的滋味。当他伏在她身上时,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流连到底还是推开了他。她今天恰逢经期。信王差点被气死,费了这么大劲,九九八十一难,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来个这!他这儿都欲火焚身了,来个这!这不祸害人嘛!
外面值守侍卫大声回禀:“王爷,找到了,原来是一只刺猬,在水道眼里钻着叫呢!”——信王怕流连被吓出个好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是自己捣鬼,只好借侍卫之囗说出来?
“原来是刺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流连略松了一口气,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多谢王爷,我没事,您回去吧!外边儿有侍卫,我不怕的……”说着窗户砰地一声,流连尖叫一声扑入信王怀中。
一只蝙蝠撞破窗纸跌落在地,昏头胀脑地挣扎着飞起,在屋里惊惶地四下乱撞。信王打开门,用鸡毛掸子把这个倒霉家伙撵出去。流连绷得紧紧的神经略松了一些,不过心有余悸,没再坚持赶他走。她实在太困了,熬不住睡了过去。
信王用手抚开她紧皱的眉头,不明白自己中了什么邪!怎么就舍不下她。这个倔强的女人究竟在坚持什么,放着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不要,多少名门贵女绞尽脑汁要与自己产生联系,就算做不成正妃,做个侧妃也好。
他的底线一降再降,低到了尘埃。魂牵梦萦地扰乱他,让他抓心挠肝地求之而不得的那个人,就躺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她要得很简单,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要的也简单,心心相印,生生世世。他们可以做世上最恩爱的夫妻,信王浮想联翩,嘴边含着最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