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鸿方才因为躲避暗箭,却被刺客划伤了胳膊,此时衣服已被染红了大片。
陈老头心下焦急起来,他很想冲出去,帮萧鸿一把,帮一直待他不薄的萧家一把。
但手里的拐杖,却让他犹豫了。
现在的他,已是年迈之躯,和人动手,着实有些高估他这把老骨头,更何况他还废了一条腿,弄不好便是萧鸿的累赘。
可是如果他不出面,萧鸿和颜双身上已经见红,四面受敌,又有暗处利箭时刻威胁,显然撑不了多久。
就在陈老头痛苦抉择之际,又是一道利箭从房顶处,射向萧鸿。
萧鸿回神,一刀挡开暗箭,大腿却被刺客的短剑结结实实的刺中。
在这样生死一瞬的打斗之中,腿伤远比伤了胳膊要来的严重。
胳膊受伤,打不过还可以靠着身法躲避攻击,可这腿受伤,纵使身法如何了得,也无用武之地,想跑更是不能,任谁都能轻易追上。
萧鸿咬牙吃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可这些刺客的目标,显然是要置萧鸿于死地,怎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刺客闪身又出一剑,这次直奔萧鸿心房而去。
颜双见状,心中大惊,这一剑下去那还得了,顾不上攻向自己的刺客,将青灵剑当做暗器,扔了出去。
如此这般,颜双虽然击杀了萧鸿面前的刺客,解了暂时之危,却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剑下,刺客没有含糊,一剑洞穿了颜双的腹部。
颜双顿时双目一沉,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幕落到众人眼里,皆是龇牙长吸一口凉气。
萧鸿更是瞪眼欲裂,怒吼一声,手中剔骨刀扔向那刺伤颜双的刺客,却被刺客闪身避开过去。
此时萧颜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再战已是不能。
带头的刺客走了上来,正欲一剑结果萧鸿的性命。
却被萧鸿出声制止。
“且慢。”
听到萧鸿的声音,带头刺客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嘲弄道:“怎么,寒州萧家,也有求饶的时候?”
萧鸿腿部带伤,只能用手强撑着身子,眼中纵有不甘,嘴角却勾出一丝笑容:“萧家只有战死的英烈,没有求饶的懦夫,你们目标不过是我罢了,放了我朋友,这条命任你拿去。”
带头刺客微微一愣,看着萧鸿的眼里多出了一丝敬畏,没了方才的轻蔑。
“你和他的命,现在轮不到你做主,不过我答应你。”
“你答应,老夫可不答应,西北将军府,府兵护将陈常年在此,谁敢动我家少主!”
刺客立马寻声望去,却只见得,一拄拐的灰袄老人,冲出了临街店铺,直奔自己而来。
众人疑惑之际,萧鸿却一眼认出了这个,儿时常与自己闲聊的陈爷爷,心下感激之余,却焦急起来。
“陈爷爷,你这是作甚,你打不过他们,别管我。”
“老夫自幼便随萧老太爷,驰骋沙场,受尽萧家恩惠,也亏得萧家,才得以让寒州免受蛮人蹄踏,如今眼见少主蒙难,萧家香火即断,草原蛮族再无对手,于公于私,老夫都无袖手旁观之理。”
陈常年说着,大力的挥动拐杖,速度竟提了起来,眨眼便已至带头刺客跟前。
只见陈常年单拐落地,另一拐却朝着刺客面门挥去。
刺客本还被这不知哪冒出来,强行出头的残废老头,弄得一时懵在当场,可如今拐影已近眼前,方才明白,这老头不简单。
临街铺子里的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无不震撼,将虽老,恩未报,拄拐救主,不惜以命相搏。
带头刺客注视着眼前的残废老头,闪躲着他的攻击,却迟迟没有出手,一时之间,竟又被逼退几步,眼里终是露出了凶光,森然道:“老人家,我敬你,有这份护主之心,暂不杀你,若你仍要阻拦,休怪我出手无情。”
陈常年听到恐吓,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目光很是坚毅,声音之中更多出了几分悍然之意,“随战二十余场,刀下蛮兵不下三十人,退至府兵护院,未曾漏过一贼,生乃萧家人,死亦萧家鬼,今日与少主同路,生死何惧!”
此话一出,纵使前来刺杀萧鸿的一众刺客,也无不心生敬意,他们何尝不是军中之人,风骨尚存,若非得了死令,他们又岂会来刺杀萧鸿,这等大夏忠良之后。
带头刺客知道,这老家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始终不忍对其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马啸蹄踏之声,越来越近。
其中一刺客闻声,焦急的大喊起来:“大哥,来人了,不能再拖了,快杀了萧鸿。”
带头刺客也终于狠下心,数次交手之后,刺客手中短剑,寒芒尽出,眨眼之间,陈老头已经跪在了地上。
脖颈之处向外喷射着猩红的鲜血,阳光照射之下,却给这洁白的街道,留下一抹悲凉的红。
“胆大狂贼,敢在落雪城行凶,花骑营听令,给我全部拿下。”
只听得一声女子清丽的大呵之音。
不远处齐刷刷的驾马红花甲女儿兵,冲入了人们的视野。
“动手。”
带头刺客大喝一声,身边几人,纷纷持剑刺向萧鸿。
可短剑还没有接触到萧鸿,数支带着破风之音的箭羽便已经落到了刺客身上。
店内眼尖之人,仔细寻觅,终发现这箭羽来自花骑营中几名手握弓弦的红甲女兵。
片刻之后,只见的房顶之上跳出数道身影,身后尽是红甲追兵。
混乱之中,只见萧鸿拖着受伤的腿,朝着陈常年的尸体,猛得磕下三记响头,而后又吃力的来到颜双跟前,忍受着伤口崩裂的疼痛,将血泊中的颜双抱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姐,姐,快帮我,小双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