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房俊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是部堂级别的高官,爵位官职虽然屡有变故,然则朝堂之上却早已站稳脚跟。
更别说房俊不仅深受陛下器重宠信,更与太子交情深厚,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只要房俊不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他的政治生涯之巅峰,绝对会在太子登基之后。
所以哪怕是改朝换代,房俊非但不会遭遇打压,反而会更上层楼……
结下这么一门亲戚勤加走动,那简直就是傍上了一棵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上赶着都来不及呢,谁会蔑然视之?
杨氏固然出身前隋宗室,不过幼年之时便颠沛流离,成亲之后更久居深宅,如何懂得朝堂之上的事情?只是听闻房俊与郭孝恪不和,现在郭孝恪更是战死西域,唯恐阳翟郭氏迁怒于绣娘。
武媚娘见到母亲不懂其中牵扯,便细声安慰道:“二郎既然这么说,母亲自可放心便是。何况若是阳翟郭氏当真心有隔阂,定然会上门来退了这门婚事,又怎会将绣娘娶回去加以欺辱?若是那般,二郎定然不会坐视不管,想来阳翟郭氏还没那个胆子。”
阳翟郭氏若是记恨房俊,不愿结下这门亲戚,大可以去武家退婚,房俊也不会放在心上。退婚固然对闺女的名誉有些影响,可是有房家这么一尊大神站在绣娘身后,想要求亲的人必然趋之若鹜。
可阳翟郭氏若是存着报复之心将绣娘娶回家去加以凌辱,那可是将房俊往死里得罪……
谁不知道武媚娘乃是房俊的心肝宝贝儿?
欺辱武媚娘的妹子,当真以为房俊这个“棒槌”不敢去砸了你阳翟郭氏门前的牌楼么?
杨氏听了武媚娘的解释,这才安下心来,一想到绣娘能够嫁给郭氏这样的书香门第,心情顿时好转。而绣娘身后有着房家这么一门亲戚,这一辈子都无人敢欺凌侮辱,这才是她最最释怀的地方。
小女儿命好啊,有房俊这样一个牛气得不行的姐夫……
杨氏再看向房俊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欣慰。
可是一转瞬之间又想起武氏兄弟,顿时又郁闷起来……
房俊不愿插手武家的家事,聊了一会儿,便借故离开。
既然武媚娘已然对武氏兄弟下手布局,那么房俊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唯一可虑之处,便是希望武媚娘不要下手太狠……
*****
晚上武媚娘将杨氏与武绣娘留宿,母女三人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房俊睡在高阳公主房中,夫妻二人多日未行周公之礼,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自然如胶似漆百般恩爱。只可惜高阳公主身娇力弱,刚开始还咬着小白牙反客为主当了一回“骑士”,片刻之后便被杀得兴起的房俊攻城掠地直捣黄龙,丢盔弃甲大呼饶命。
最后多亏秀玉、秀烟两个侍女忠心护主,以身饲虎方才将公主殿下于解救出魔爪之下……
翌日清晨,神清气爽的房俊起床之后梳洗一番,用过早膳便出门前往兵部本署办公。
旭日东升,久违的阳光照耀得长安城满城灿烂,虽然辰时刚过,街上已经行人匆匆、商旅擦踵。
房俊骑着一匹骏马慢悠悠的策骑而行,由崇仁坊出来拐上天街一路西行,卫鹰等六七名家将亦骑着马护卫左右。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街上行人纷纷惊叫躲避,差一点惊了房俊胯下骏马。
幸亏房俊骑术精湛,急忙稳住马匹,回头看去,却见一队黑甲骑士自城东通化门方向疾驰而来,一路铁蹄铮铮,骑士跃马扬鞭呼喝不止,大红的披风在身后随风飘扬。
行人退避,杀气腾腾,端的好威风、好煞气!
“速速闪开!”
“军中急报,撞死勿论!”
这对骑兵一路呼喝,风驰电掣一般沿着天街一路向西疾驰,所过之处行人偶有躲闪不及者当即被撞翻在地,一时间鸡鸭与猪狗狂奔、蔬菜与瓜果齐飞,婴儿哭、妇人叫,乱成一团……
房俊厌恶的皱起眉头。
看这伙兵卒的着装,以及马上各个膘肥体壮人高马大的外形,应当是戊守边疆的边军,只是边军何时敢在掉块砖都能砸死两个公猴的长安城里这般嚣张狂妄、招摇过市?
摇了摇头,示意卫鹰等人随着自己避往路旁。
军队是个特殊的地方,从来都不缺乏骄兵悍将,而正是这些平素看似浑不吝、眼中全无规矩法度的“兵痞”,上了战场才是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铁血之师!
这些人很讨厌,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些人的存在,才缔造了大唐军队纵横四海所向披靡的不败神话!
“哇!”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在闹哄哄的周遭环境中分外刺耳,房俊循声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一个布衣荆钗的妇人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抱着婴孩,被身边一个慌乱躲避的汉子绊了一下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怀里的婴孩顿时飞了出去。
而就在前方,那一队骑士风驰电掣而来,碗大的铁蹄在青石路面上溅起一蓬火星,这若是踩在婴孩身上……
房俊不及多想,当下猛地一夹马腹,手提缰绳策马便冲了上去!
婴儿被甩在路边,妇人扑倒在地,虽然撕心裂肺的哭喊却被慌乱躲避的人群撞得无法前进,眼瞅着那一队骑士便冲了过来!
正在这时,一匹骏马从旁边陡然窜出,与路上疾驰的骑士成一个夹角,向着路边的婴孩奔去。
房俊在马上一手提着缰绳,操控战马向着冲过来的骑士逼迫过去,用战马的身躯给婴孩一个掩护,身子则在马上向另一侧倾斜,空着的手猛地弯腰向地上一捞,便拽住婴孩的襁褓,然后连忙甩开马镫,在马上飞身跳下,半空中将婴孩紧紧搂在怀中,“砰”地一声跌落在地。
而在他身后,胯下的战马正巧与奔驰而来的骑士装在一处,顿时人仰马翻滚作一团。
战马跌倒,马上兵卒来不及躲闪,一条腿被死死的压在马身之下,疼得满脸大汗,嗷嗷嚎叫!
陡然而来的变故使得骑兵猝不及防,其余骑兵赶紧勒住马缰,俩个兵卒跳下战马跑上前去,奋力将受伤的战马挪开,将被压在下面的兵卒解救出来,余者则手按腰间横刀的刀鞘,狼目四顾,搜寻着有可能存在的敌人!
房俊落在地上因为怀里抱着婴孩,作不出自我保护的动作,后背肩膀痛楚难当,额头更是火辣辣的一阵疼。等他稳住身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探看怀中的婴孩。
所幸他虽然自己受伤,却紧紧的将婴孩护在怀中,婴孩身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伤处……
“好!”
“好样的!”
“好俊的身手!”
“若不是这位后生,这孩子怕不得被马蹄子踩成肉酱……”
“就是,这里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哪里来的混账兵痞,敢在天街纵马疾驰,不要命了吗?”
围观的百姓这才发现发生了何事,先是对房俊一阵赞扬,继而对纵马疾驰的骑兵破口大骂。
关中儿郎皆是血勇之辈,大街上走过的一个寻常老翁,或许三十年前亦是上过战场饮过敌酋鲜血的勇士!此刻就在长安城的大街上,会怕了几个纵马疾驰的兵痞?
丢掉孩子的妇人连滚带爬的挤到房俊身前,一把从房俊手里抢回孩子,失魂落魄的神情在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才回转过来,继而跪在房俊房俊面前,“砰砰砰”的就是一顿磕头……
“多谢恩公,若非恩公舍身相救,奴家这孩子……怕是……怕是……呜呜呜,恩公大德,奴家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卫鹰等人这时候挤开人群抢到房俊面前,急忙检查房俊的伤势。
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几个家将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到房俊策马窜了出去,紧接着便坠下马背,吓得几人魂飞魄散!
好在检查一番,发现多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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