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进入名叫山田直道的日式饭店,随着身着和服的女服务员引领,推开了包间的门。
“哇,是谁来了!”
“欢迎,欢迎!”
“哎呦,是谁呀这是?”
不大的包间里面,已经到了两男两女,李三月是最后到场的。
李三月按照用餐要求,脱了鞋,却没有如同大部分日本人那样跪坐,而是直接盘着腿,坐到了靠近外边的唯一空位,一个看起来风情万种的女生旁边。
“各位好,我是李三月,宋格打电话约我来的。”
李三月不卑不亢,他旁边的女生穿着黑色礼服,一撩头发,笑着说。
“我就是宋格,李三月,你来的最迟,还记得我们都是谁吗?”
包间内桌子上其余三人神态各异,李三月翻阅记忆。
室内是拼凑一起的三张方形桌子,众人两两对坐。他对面是空的,靠近墙壁。他右边是文艺委员宋格,当年肥胖的女孩如今减肥成功大变样,浑身透露着成熟女人的媚态。
宋格对面是曾经的体育委员石涛,皮肤黝黑,大学读了体校。从看见李三月进门时,眼里就闪过不屑。
宋格的右面是她当年的好姐妹,江瑶。不知道自己班同学会邀请别班人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宋格电话里面说了她买单,自然想邀请谁都行。
江瑶目光闪躲,紧靠着宋格,似乎极为依赖她。
江瑶对面是曲乐乐,当年的班长,也是林枍白的好兄弟,高考时以全校第一成绩被x大录取。他拿着手机在发信息,抬起头笑着说。
“枍白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正在找停车的位置。”
“都还在读大学呢,这小子就有车了,真厉害!”石涛酸溜溜的说。
“枍白有个很厉害的哥哥,不过他们原生家庭也是小康人家。”曲乐乐意有所指。
李三月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低沉不语。
宋格也不在意李三月不回应她的话,只是脑袋依靠在江瑶肩膀上。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江瑶有些僵硬,也拿起杯子低头喝水。
折叠门再一次被推开,李三月放下杯子抬头,看到了原主记忆里的林枍白。
仿佛尘封多年的画被掀开帷幕,那些年穿着蓝白校服,解着方程式和π,背着“噫吁嚱,危乎高哉!”,铃声敲响,冲向饭堂……的日子一下鲜活起来!
“哈哈,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我是林枍白!老同学们还记得我吧?”
林枍白自信爽朗大方,边说着边脱鞋坐在了李三月对面,手上的白色奔驰车钥匙李三月感觉有点眼熟。
“坐地铁就不会堵车了。”石涛悄声说了一句。
林枍白接过曲乐乐倒给自己的饮料,无所谓的说。“这不是刚拿到驾照吗,忍不住开我哥的车过过瘾。”
人来齐了,服务员开始上菜,都是一些寿司,鱼生之类的,摆盘精致,份量都是一口的量。
李三月对日式的一切都有些不喜欢,经历过那样的年代,他无法对侵略者后代产生和谐相处的心思。哪怕如今的国际形势主导的是和平,平等。
他只是吃了一口饭团,其余时候只是抿了几口杯子里的柠檬水。
宋格提议举杯庆祝,因为她邀请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她高中时期最难忘的朋友。
现场气氛逐渐热络起来。石涛叫了清酒,穿着和服的日本女性低垂着眼送上来,而后又小碎步退下。
石涛红着脸说“娶媳妇还是要日本女人这种,什么都听老公的,贤惠顾家,温柔娴熟。”
宋格哈哈哈大笑“你这什么直男发言。”
曲乐乐也翻了个白眼,回怼他“你是体校上多了,脑子里除了肌肉蛋白就是岛国卡哇伊了。”
江瑶一直不说话,只顾着吃东西,宋格和曲乐乐两人前后夹击,说的石涛面红耳赤。
李三月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林枍白,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林枍白举起杯子跟李三月碰杯。
“你高三下学期没来了,去哪里了?我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你的音讯。”林枍白柔声说。
他的高中生活很无趣,和曲乐乐打打篮球,参加各种知识竞赛,拒绝女生表白,考试,被保送一流大学。这些似乎都是唾手可得,按部就班的发生着。
原本他是注意不到李三月这样的人的。那一天下午,他被人堵在男厕所门口表白,内心烦闷,见过各种表白的,没见过堵男厕所的。真不知道这女生脑子里怎么想的。
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拽住了刚准备出厕所的同学的手,说自己喜欢这个男生。
然后他看到男生抬起了头,一直留着的过长的头发,遮住了漂亮的眉眼,当刘海散开,原来下面是这样一张,可爱的脸。
一个男生,却意外适合可爱这个词。
对他表白的女生跑了,他听到宋格喊他李三月。
才恍惚记起,原来这兄弟还是自己同班同学!
自己请对方喝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李三月走了,林枍白却在之后的日子暗自留意起了李三月。
体育课时,自己和曲乐乐,石涛等男同学打篮球,浑身臭汗。李三月安安静静坐在树荫底下,拿着一本小说在看。安静的性子像个女生一样。
数学课时,老师偶然抽中了他和李三月一起上台做题,黑板就那么宽,两人一高一矮,占据了一边位置,写下的结果,他算出来等于0,李三月算出来等于10,结果老师就要求李三月站在台上,林枍白负责给全班同学讲这道题的算法。直到讲完了,李三月才跟在林枍白身后下了讲台。
只是林枍白坐在三好学生黄金位置上,李三月坐在倒数第一排,旁边就是垃圾桶和扫把。
林枍白想,老师有些过份了。李三月那么害羞的腼腆的性子,之后不一定怎么难受呢。
果然下课后,他看到李三月趴在课桌上不动。
林枍白感到有些愧疚,于是跑去买了一杯奶茶,还特意要了温热的,放在了李三月桌子上。
而那天直到放学,李三月都没有碰那杯奶茶,直到第二天出现在垃圾桶里面。
林枍白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样不合群,不识好歹?在班级里,除了宋格每个月去办黑板报时会跟他说两句话,其余时候李三月都如同一个隐形人坐在班级里。
高三学业紧张,林枍白也不得不减少打篮球的放松时刻。只是每次只要他打篮球,都会看到篮球场边缘台阶上,坐着的李三月。
这似乎成了双方不点破的秘密。但凡一次林枍白打篮球,李三月没出现时,他都会恍惚,频繁的去看场外。
“退学了,学习不好。反正也考不上大学。”李三月的出声打断了林怡白的回忆。
“你上的a大是吗?”李三月反问。
“是的”林枍白有些高兴,看来李三月也是关注自己的。他分不清这份埋藏多年的在意和关注是什么,只是希望能这样让李三月眼里看着自己,和自己说说话,就行了。
“挺好”李三月结束了对话。
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宋格提议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唤来服务员撤掉了菜肴,拿来了笔和卡片,江石涛喝完的清酒瓶子放在桌子中间,宋格两指一动,清酒瓶子滴溜溜原地转了起来。
“瓶口指向谁,在场的人可以向他提出任何一个问题,必须如实作答。大冒险的话,就抽纸条,抽中哪个完成哪个。现在大家可以在卡片上写上你觉得刺激的大冒险惩罚方式。不能放水哦,因为你不知道别人写的惩罚方式会不会被你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