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秦湘君寄来的。她要南下，也要去金陵。
    信上说的原因是想回金陵的老宅看看。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将军府只剩她自己了，楚月这些天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皇后娘娘都不在京城了。她唯一的好友，就只剩下望舒了。可是也不能老往尚书府跑啊。
    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牧儿离开了。十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牧儿，突然好些天见不着，而且接下来一两个月都见不着。秦湘君很难受。所以找了个回金陵祭祖，清理祖宅的理由，也离开了京城。
    而皇后娘娘这般恼怒，则是因为没脸见秦湘君。
    自己这当朝皇后，被这混蛋给……玷污了。
    而且自己还难以自拔。让她怎么见这混蛋的秦姨？怎么见自己那闺中密友？
    不过周牧倒是挺开心的。很快就能欺负……不是，见到自己秦姨了。美美的。然后他又看向自己的皇后娘娘，笑容有些怪怪的，这让皇后娘娘恨不得踹他一脚。
    不过周牧很快又看向了一旁的水路图。
    心里一阵烦闷。
    自己似乎被自己老姐给忽悠了。狗屁的纵横恣意，有志难伸。真正的纵横恣意不是常住青楼，吃喝玩乐吗？
    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非要为边塞军的未来操心？
    这用得着自己操心？自家老爹又不是吃干饭的。自己一个傻逼质子，何必干这越俎代庖的事情。
    还有，誉王这王八蛋的债，自己是要讨。
    但若是没有自家老姐之前的那些话，周牧肯定用其他方式对誉王进行报复，而不是在漕运上动手脚。这与互市一样，是能影响国运政策。牵扯很大。弄不好的话是会翻车的。
    日了狗了啊。美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彩凤，青鸾，少爷想咱们红袖招了。
    周牧这逼人，怀里抱着皇后娘娘，却在心里吐槽。
    皇后娘娘还是那般慌张，无颜见自己好友。
    周牧安抚了皇后娘娘，继续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只不过皇后娘娘再也不信他的那些屁话了。
    要不，先想办法把李伏云拖下水再说？周牧心中想道。
    呃……如果再耍她一次的话，这公主殿下会撕吃了自己吧？周牧摇了摇头。
    客船沿河南下，顺水却不顺风。毕竟是夏天，有风也只是东南风而已。
    从林州一侧的运河进入汉水，向东南而去，在江苏地界通过义渠进入淮河。一路行程上还算平稳，倒是没生什么事端。
    不过让周牧不爽的是，这几天有另外一个富家公子总是盯着自己的皇后娘娘乱瞟，而且还老是过来搭讪，让周牧特别想干他一顿。
    宁皇后见他这般模样，心里突然有一种小小的报复的快感。
    皇后娘娘的美丽端庄，让那公子更为频繁的来找周牧聊天。甚至与周牧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周牧则是烦不胜烦。
    “早知道就不给你捏造这么个身份了。”
    皇后娘娘对他鄙视的冷哼一声。
    “哼……还不都是你的错。”
    显然皇后娘娘对于周牧给她设计的身份并不满意。
    周牧对外介绍自己的皇后娘娘，说她是自己婶婶。这身份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这货还说自己叔叔早亡，留下这么一个美貌动人的未亡人。
    呃，这是当时想咒死皇帝这老王八蛋，随口瞎编乱造的。他哪能想到，这未亡人身份还有这招蜂引蝶的后遗症。
    不过皇后娘娘看见周牧因为这种事而苦恼，她有些开心。脸上那种恨恨的得意表情，气的周牧伸手就抱住她一顿乱啃。
    “周牧，不许再欺辱我。”皇后娘娘厉声喝止。
    这些天，周牧心疼自己的皇后娘娘，一直都没有再动她。想让她开心一点，缓一缓她的情绪。
    但是现在自己的宝贝娘娘竟然敢与那人“眉来眼去”，这可让周牧翻了醋坛子。
    狗屁的眉来眼去，都是周牧这货自己臆想出来的。大周皇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与一个不认识的家伙眉来眼去。
    “乖，我想了。”
    周牧抱着她，撞了一下。
    “呜……”
    皇后娘娘也想，可是她忍着。
    “你想屁吃，给我松手。我说了，出了深山，你不许再动心思。也不许再这么说话，不许叫我乖。”
    不动心思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着皇后比深山之中更加端庄得体的仪态。
    这让周牧心火大盛，更加想要亵渎她的端庄，撕碎她的得体。想听她无力的求饶，听她开口叫爸爸。
    嗯？呃……
    “周牧，你又想像在山里那般对待本宫吗？被你算计，肆意摆布？”皇后娘娘平静的问道。
    艹……又是这种话。她这些天已经用这种话挡住周牧好多次进攻了。
    每次周牧想要对皇后娘娘有所作为的时候，她都会平静的说上这么一句，让周牧……呃……怎么说呢？心疼？愧疚？都有吧。
    所以她每次说这话，都让周牧咬牙切齿的停下进攻。不敢如同在山中那般强上。
    “昭仪……”周牧抱着皇后，眼神里也透着委屈。
    “不许叫我的名字。”
    “哼……”
    皇后娘娘也恼恨，这是船上啊，他们虽然住的是独立房间，但是，就船上这种房间，那隔音效果，呵呵……
    这如果被别人听到，我还活不活了？而且他时间还那么长，那么用力。到时候自己的叫声全船人都能听得到。
    可是此时的周牧好些天没吃到肉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违背一次娘娘的意思。之后用心哄就是了。
    然而……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这他妈谁啊？真不开眼。不想搭理。
    “周兄，你在不在，是小弟啊。”
    还是不想搭理。
    然而敲门声一直响。
    “你他妈的。”周牧骂娘了。
    打开门，就看见那位对皇后娘娘图谋不轨家伙站在门口。
    “周兄，你果然在啊。婶婶也在啊。”
    皇后娘娘此时面色微红。是刚才被周牧挑逗的。
    她先是瞪了一眼周牧，然后与这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兄，何事找我？”周牧面色不善。
    刘瑾轩，按他自己介绍，也是金陵人士。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来与周兄闲聊几句而已。”
    闲聊？我聊你妹啊，没事赶紧滚好吗？
    这货说是闲聊，其实就是来看自己的宝贝皇后的。周牧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走啊刘兄，出去甲板上聊，船舱里太闷。”周牧拖着他就往外走。想看我的皇后，我呸。
    “唉……周兄，且慢，且慢。”
    我且慢你妹啊，你他妈给我出来吧。
    “周兄，再有几天就到金陵了，到时候我带你领略领略秦淮风月，可好？”
    秦淮风月，这周牧倒是有心见识见识。
    周牧与这货聊了一会儿，他总是时不时的提起自己“婶婶”，贼心不死。周牧懒得在与他聊下去。转身就离开了。
    在周牧离开后，这位自称是金陵城做布匹生意的富贵公子，看着周牧的眼神阴鸷起来。
    第二天，客船在渡口停泊的时候，周牧下了客船。
    走进渡口边上的一个面馆。坐在一个老人对面。桌子上摆好了一碗素面。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上桌不久。
    周牧也没扭捏，从筷笼里拿起一双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怎么会选择来衢州？”周牧开口问道。
    “现在新河老河，都被收拢到了漕帮门下了，我离开江湖也太久了。原来跟着我的人也都散了。衢州是我发迹的地方，还有点影响力。”黄丐一边吃面，一边开口道。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要太激进。稳着来。我暂时没有太多的人手给你。”
    老乞丐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抬头问道：“小子，你就这么信我？”
    周牧一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总是听虎爷老乞丐老乞丐的叫您，以前真的以为黄爷年龄挺大的。不过，黄爷今年不到五十吧？”
    老乞丐：“明年五十。”
    “也就是说，十二年前，黄爷三十七。三十七岁的江湖十豪啊。黄爷，这话该我问你的。你信不信我这毛头小子。”
    “当年如何，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只是一个第八境的残废老头而已。”
    艹……你说这气人不气人。第八境，还说自己是个残废老头。人和人的眼界果然是不同的。
    吃完这碗面，周牧就离开了。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客船上。
    不过临走前，周牧对黄丐郑重交待了一句。
    “黄爷，衢州这边稳住之后，尽快前往津河，那里才是重中之重。”
    黄丐不理解，津河船运稀少，周围也没有什么大型城市作为依托。为什么要这位少将军偏要控制津河。他不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周牧回去之后，见到皇后娘娘先是一笑。却被她还了一个白眼。
    周牧却提了提手中的盒子。
    “带了些吃的给你。”
    “哼……”
    呃……
    盒子里装了几样他在渡口对面街道买的几种小吃。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娘娘喜欢哪种，所以就一样买一点。先试探出喜好再说。
    对于皇后娘娘的白眼，周牧只是在她的抗拒之下轻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那个被撞破的地方，结痂已经脱落，但还是与其他地方颜色稍显不同。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原样。
    被他用手指抚摸的时候，皇后娘娘身体轻颤了一下。自己当时太疯狂了。为什么当时就那么想见他，不顾狼狈，不顾伤痛。甚至以自残的方式都要见他。而见到之后为何又那般恨他？对他的恨意一直保留至今。可是即便再恨，却也不想离开。这种矛盾，让皇后娘娘都有些恨自己了。
    “安抚”完自己的宝贝皇后，周牧又拿出了那张水路图，仔细研究起来。皇后娘娘需要慢慢宠着，慢慢“调教”，暂时急不来。
    不过漕帮的事情需要再琢磨琢磨，
    当年黄丐是乞丐出身，他师傅，教他一身本事的那个人，也是一个老乞丐。十二年前死了。
    也是因为他这条过江龙，要插脚漕运。
    漕帮也是从他开始，有新河派与老河派之分。
    老河派，指的是那些在船上吃饭的。吃的是运送这碗饭。
    新河派，则是指的那些靠着漕运在岸边吃饭的。大部分吃的是力气饭。搬运货物一类。
    当年的黄丐，几乎收拢了济水上下游所有的这些岸边的搬工。这才有了新老河派一说。过江龙的名声，也是这个时候生起的。
    只不过后来老河的人见到岸上的这些吃力气饭的人同样利润巨大，并且其能调动的人员要远比老河上的人多太多了。
    所以，在誉王的授意之下，过江龙，龙坠浅滩。
    周牧与老乞丐两人之间的信任嘛，倒没什么可说的。黄丐在他身边待了十年。从感情上来说，没什么不信任。
    但能力上嘛……估计老乞丐心里也打鼓。毕竟是一个只会吃喝嫖的纨绔少爷。不过，有了上一次的螳螂捕蝉的谋划打底，倒是值得几分期待。
    周牧又看着那张地图沉思，皇后娘娘则是直直的盯着他。
    这坏人，之前谋划欺负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历过这般拧眉思索，深思熟虑呢？
    想到这些，皇后娘娘再次觉得这人真可恨。
    接下来的路途，也就没什么了，客船一路过义渠，直通淮河。
    周牧也在这秦淮河上见到了不少在漂浮的画舫。
    尤其是到了晚上，水面上烛光倒影，波光潋滟，画舫上轻纱笼罩，人影绰绰。偶尔还能看见画舫内的美人起舞。
    见他满脸贱笑着看着河上那些画舫，皇后娘娘又生气了。
    恨恨的冷哼一声。
    周牧无奈一笑，自己的乖乖皇后，这些天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这气性，都快赶上冰雁丫头了。
    嗯？如果这皇后娘娘真的生自己两年的气，那……不行，这么美的人儿，两年吃不到。那就真的是暴遣天物了。得想办法。
    就这样，皇后娘娘生了一路的气，动不动就对周牧冷哼一声。像是被人拔了气门芯一样。
    而那个对她心怀不轨的刘瑾轩虽然一路上挺欠的，但是也没做啥出格举动。
    直到金陵渡口，周牧扶着皇后娘娘下船。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哄着。
    而那个刘瑾轩自从下了船之后，一路跟着周牧两人，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猖狂，说话也露骨了几分。甚至有对自己的宝贝娘娘有调戏的意味。
    这让周牧对这货越来越烦，甚至想要动手。
    皇后则是一下船，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脚步也匆忙了些许。一路向着金陵城中心走去。
    直到进入一条繁华街道，皇后娘娘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片刻之后，她终于停在了一间名为剑域的“古玩店”门前。
    周牧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知道这八成就是她姑姑的铺子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皇后娘娘为什么没有先回宁府。
    如果问出来，皇后娘娘会告诉他，这里比宁府近，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再有段不远的路程就到宁府了。
    随皇后娘娘进入店铺，一个百无聊赖，趴在柜台上唉声叹气的女人映入眼帘。
    她似乎是在抱怨这几天没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