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青鸾终究是忍不住叫了周牧一声。
只是叫住自家少爷之后要说什么呢？让他放弃自己？还是求他救自己呢？
那可是三十万兵权啊。
现在自己的身价可不止十万两白银了。古往今来，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的身价能够超越自己这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了。
青鸾心中凄苦，算了，让少爷放弃自己吧，这不是之前就想好的吗？以后让彩凤照顾他，自己没这个福分了。
“少爷您就……回……回……回去吧。”
青鸾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这句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自己不想死的，自己想待在少爷身边的。如果可以，如果少爷允许，自己还想给他生个孩子的……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也从姐妹们那里听到过好多的姿势想和少爷尝试。这些自己都幻想过的。可是……如今这个局面。
青鸾低头垂泪，不敢哭出声响。只有泪珠，打湿了大片胸前的衣襟。
周牧也没有阻止她的话而是静静的低头喝茶，然后对着太子挑了挑眉毛。
“怎么样？值不值？”
周牧的意思是问，这样的青鸾值不值得用三十万的兵权去换？
太子爷一样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轻轻的一句：“是位佳人。容貌、性情。尤其是对少将军这份爱意。当真世间少有。”
太子对青鸾一阵夸奖，只是值不值得用三十万军权来换？呵呵……
周牧点了点头：“青鸾，太子殿下夸你呢。还不谢恩。”
青鸾此时哪里还敢开口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哭。
太子见周牧此时还在笑闹，也只是轻轻一笑。
然后周牧又说道：“太子觉得不值，所以殿下为什么会用她来做局呢？您是从哪里认为我会为了她而动兵呢？这让我很疑惑。太子能否如实相告？”
“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是对你设的局，自然是调查过你。虽然发现你对红袖招这三位很宠爱，但这并不是这次设局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恰好相反，是因为红袖招的这三位对你这位少将军太好，太宠溺了。然后再加上你之前的行事风格，比如对待杜尚书家的千金，还有怀宁山法华寺殴打许夫人。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将这些串联起来。我才产生这么一种少将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感觉。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所以就随手布了这么一个局。”
“所以即便是这样，即便现在你坐在我面前，我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你动兵。不管是楚将军的玄甲军，还是津河那边的神臂军。我都没信心。毕竟你在漕运这种国家命脉上展现出来的谋划与眼界，很难让人相信你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周牧：“可是你还是对青鸾动手了。”
太子：“随手而为，毕竟将这位青鸾姑娘请过来，并不会很麻烦。”
呵呵，何止是不麻烦，简直就是太轻松了。太子殿下还设了个十万两赌债的桥段，即便没有这十万两。就算他直接将青鸾从红袖招劫走又能如何？谁又敢说什么？
“哈哈，好一个随手而为。好一个当朝太子，大周的储君。这一手玩的漂亮。”周牧朗声大笑。
太子听到周牧的夸赞，依旧平静，四皇子也一直在低头喝茶没有任何言语。
而周牧身后的三女此时表情各不相同。
自家老姐依旧笑意盈盈大气沉稳。公主殿下则是依旧是满脸英气之中带着怒容。青鸾就更不用说了，泪珠就没有断过。
“所以呢？能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吗？这兵，你到底是动，还是不动？”太子开口问道。
周牧轻笑：“你猜。”
呃……
听到这话，太子也不再言语，静静喝茶。等待结果。
皇宫之中，皇帝丢下书本瞬间坐直了身体。
“你说什么？玄甲军动了？”
“是。”掌印太监面带喜色，他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哈哈哈。周虹，你可真是有个好儿子啊。哈哈哈。冲冠一怒为红颜，好好好。”皇帝放声大笑，显得极为痛快。
“是啊，陛下圣明，教导出了同样圣明的太子殿下。真乃大周之福，天下之福。这样一来，公主殿下掌兵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最起码不用担心这位惊才绝艳的少将军了。”老太监马屁及时奉上。
“哈哈，是啊，没想到一直不温不火的老二，有这样的手段，还不错，有点太子的样子。”皇帝心情极佳，完全忘了之前骂自己儿子愚蠢的事情了。显然是对太子的这番布局极为满意，只不过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平平淡淡的还不错三字。
老太监知道皇帝是极为高兴的，只是这一副严父的姿态放不下而已。
“去，宣商容进宫。既然老二搭了这么好的台子，我这做父亲的若是不把握住，那可就要寒了儿子的心啊。”皇帝龙颜大悦，对老太监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
老太监弯腰一礼，退出了皇帝的寝宫。
而城外竹林这边，三千玄甲军肃穆凛然。黑甲，黑马，黑色兵刃，无不透露着肃杀之气。
而当太子听到手下之人的汇报，知道玄甲军就在竹林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逐渐悄然放大。
“不愧是真性情，在你心里，江山重不过美人啊。”太子低头品茶，对周牧开口称赞。
然后他还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对一旁的四皇子说道：“老四，回头送些丹药灵果，给这位姑娘送去。将来史书之上，定然有这一段佳话。别让她脸上真的留下疤痕。那可真就煞了风景了。”
青鸾还在低着头，她根本就不敢抬头看自家少爷了，一眼都不敢看。少爷的三十万兵权，就换回自己这么一个青楼妓女？她很后悔，很愧疚。也很幸福。
而与青鸾相对应的就是李伏云了。怒容满面，死死盯着自己的未婚夫，眼神里都快喷火了。我他妈要嫁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不思进取，沉沦美色，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王八蛋？
周牧就很无语，我失去兵权之争的资格，难道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你吗？你瞪我干什么？无理取闹。他对自己未婚妻一阵吐槽。当然，还有点怕，这娘们回去之后肯定会揍自己，而且是拼了命的揍。
青鸾啊，你知不知道少爷我为了你要遭受什么样的虐待？回去之后你如果不再床上服侍少爷我三天三夜，都对不起我。
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周牧对着太子冷笑一声：“这倒用不着，你不会太想送这些东西的。”
太子并不在意他的话语，目的已经达到，这一局，他赢了。
“既然少将军如此在意这位青鸾姑娘。我就不强留了，老四，送几位出去。还有，青鸾姑娘的父亲是不是已经放回去了？”
四皇子点头：“嗯，在接到这位姑娘之后，就放她父亲回去了。”
既然周牧将玄甲军开到了这里，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人他带走就是，一个妓女的生死无关紧要。这军队也不用真的刀兵相向。只要让人知道，这位少将军为了一个妓女开动军队围困太子，那他的军权生涯就结束了。
周牧也不用谁来相送，起身带人离开。
李伏云还是那一副要吃人的眼神，青鸾则是跟着自家少爷走出竹院。
“少爷，都是奴婢的错。”在青鸾眼中，自己简直错的离谱。
周牧负手前行：“那就说说，你错哪了？”
“奴婢……都是因为奴婢，少爷才丢了三十万兵……奴婢该告诉少爷的。”青鸾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李伏云看着青鸾本就恼火，现在她还一直哭哭啼啼，那副惹人怜惜的样子，她觉得很……烦。对，很烦。尤其是自己未婚夫还一脸温柔安慰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想要在这里就动手揍人。不对，公主殿下现在杀人的心都特码有了。
这大概是公主殿下这样的巾帼女子遇见青鸾这种娇滴滴懂得讨人欢心的女子时的无能狂怒吧。
“好啦，都一样的，既然这位太子殿下抓住了少爷好色的弱点，他就一定会采取行动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有可能是彩凤，是东君。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而且动用的手段有可能会更加极端与暴力。所以无论太子针对的是谁，这一局，你家少爷都躲不掉。倒是因为少爷我，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
青鸾听不懂少爷在说什么，只是低头落泪。
然后他又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不错。”
嗯？青鸾看着自家少爷。
“下次有事直接说。扭扭捏捏的不像话，我还以为你外面有人了呢。”
听到少爷这么说，青鸾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若不是有公主殿下在一旁，她这会儿肯定会挂在自家少爷身上对着自家少爷狂啃。若是这竹林之中没有其他人……自己可能会更加放肆，比如说来一场野外大战。
李伏云看着眼睛里都快要拉丝的两人，再次怒火中烧。这让周牧背后一阵发凉。赶紧带着三人走出竹林。真想要野外肉搏，也不能是现在啊。
出了竹林，三千玄甲军就在外列队等候，与之相对的便是太子带来的数千兵士。
而此时周牧目露寒光：“伏云，这几千人是哪支部队？”
“西南调回来的金吾卫中的虎字营，都尉是席涛。”李伏云随口说出了这支部队的出处。
然后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
“你要做什么？”
周牧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走到玄甲军阵前，接过兵符。
“玄甲军听令。”
“周牧……”李伏云大喝。
“举枪。”
哗……
三千重甲骑兵，长枪向前。
“周牧……”李伏云再次大吼。
周牧眼神依旧凌冽。
“楚月……”李伏云劝不动周牧，便要楚月开口阻止。
但是楚月依旧不语，任周牧肆意发疯。
“周牧，你别逼我动手。”李伏云想将周牧强行带走。
“虎爷，公主殿下交给你。”周牧一声大吼。
汤虎一步跨出挡在周牧与李伏云中间。
而此时，太子殿下也快步从竹林之中走出。
“周牧，你想做什么？输不起吗？”太子李琦面色阴沉如水，沉声问道。
“呵呵……我周牧没有输不起的时候，李琦，我告诉你，今天你把青鸾给杀了，我也输得起，三十万兵权，我也输得起。而且我告诉你，我身边这些人的命，我都输得起，包括杜冰雁，包括秦湘君。你都杀得。但是没关系，我还活着。只要我不死，这债我就一定讨回来。”
李琦皱眉。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琦，朝堂之上，有一条不成文的政治底线，你这位太子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李琦皱眉，静待下文。
“祸不及家人，祸不及身后事。”
作为太子，他知道这条。
周牧继续说道：“朝堂之上的最核心的几位掌权者，不管是谁，在党争落败之后，其家人都不愿被牵连，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因为一旦对落败者赶尽杀绝，那朝廷的党争便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人人都会拼了命的整死对方，不顾国家，不顾朝廷，不顾百姓。互相争斗至死方休。因为一旦落败，下场只会更加凄惨。虽然历史上出现死后鞭尸的事情也不少，但是任何一个朝代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激烈党争的前兆，紧接着就是国家衰败，对吧？”
太子不语。
“我问你，如果我今天不来，青鸾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这不用回答，一定是死，并且，死之前会不会经历一些其他虐待就不知道了。
李琦眼神凌厉，死死盯住周牧说道：“她只是一个妓女。”
“嗯，对，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妓女，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是李琦，我用三十万兵权换回来的女人，你觉得她在我眼中是什么？李琦，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最好将你的太子妃系在裤腰带上，千万别他妈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要不然，等到她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我看你能不能拿出足以与三十万兵权等价的东西来换。”周牧眼神凌厉，怒意盈胸。
太子无言，脸色更加阴沉。什么意思？要动太子妃？要拿一个妓女与太子妃相比？
而与三十万兵权相提并论的东西不必多说，只有金銮殿的那座龙椅。
“她并没有死。”李琦沉声道。
“呵呵……如果青鸾死了，我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李琦，你挖出我这么大一个弱点，绑了一个青楼妓女，就让我平平白白的丢了掌握三十万兵权的可能，我如果不做点什么，从今往后，我身边的人将会永无宁日。”
“那你想怎样？就这样与我拼杀？”太子咬牙问道。
周牧眼神如一汪深潭，声音深沉的说道：“拼杀？就凭你这几千步兵？这不是拼杀，这是碾压。”
李琦终于急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刺杀太子，意图谋反。”
“你设的局不就是想给人这种印象吗？没关系，我随你的意。此战结束之后，你可以向你爹请旨，让他派锦衣卫来杀我。我他妈就坐在将军府，等人来杀。”
“你这大周太子亲自做局，你这一局，为李伏云，为你爹的兵权大计打下这么好的基础，不就是为了让我动兵吗？你想看着我动兵，你爹也想看着我动兵。好啊，我顺着你的意思来，动给你们看。看你爹到底会不会来杀我？”
“玄甲军听令。”
哗……
黑色重甲骑军勒住缰绳。
“周牧……”李伏云与李琦这一对姐弟同时怒吼。
李伏云想要上前，但是却被汤虎挡在身前。
周牧对两人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面前的竹林说了一句：“给我踩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