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黑暗中,一只沾染着些许血液的干枯手掌拨开眼前宛若大树的野草。
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那一块缺口照在了宁岚那苍白的脸庞,尽管很微弱,但这对双眼早就已经适应黑暗的宁岚来说很刺眼,下下意识想要用早已不能使唤的手遮挡,眼睛一时间睁不开眼。
“出来了…”宁岚的声音很是无力说是蚊子的声音也不为所过。
以他现在的情况无法再做出更多的动作和表情。
宁岚用力晃了一下逐渐低落的脑袋,咬了一下干裂开的嘴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从那个缺口中挤了出去。
宁岚刚迈出去,双腿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被什么东西绊倒,膝盖重重跪倒在地上。
宁岚脸上毫无波澜,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疼痛,仿佛摔的不是自己的脚一样。
微弱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天空呈现一抹橘红色,一轮夕阳半边身体已经沉没地平线。
入目眼前的是一片失去了生机的无边荒漠,就算是身后刚刚走出的那一片黑暗的森林也变成了荒漠。
不远处的一棵腐朽的柳树上停留着一些乌鸦,那一双双仿佛被血液染红的眼睛此时正死死的盯着宁岚。
他知道这些乌鸦是把他当做食物了,可他现在已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力气去驱赶乌鸦…
有几只性子比较急的乌鸦,见宁岚如此磨磨蹭蹭,啊啊啊的叫了几声,拍打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翅膀,飞到了宁岚的头顶,在它的上方盘旋,时不时还挥舞着那沾染了毒素的爪子攻击宁岚。
宁岚吃痛,那一袭残破,多处呈现黑红色的黑色长衣在那一群乌鸦的攻击下,更加破烂了不少,且那一道道伤口都呈现着暗紫色。
越来越多的乌鸦被吸引过来,有的是那棵柳树上的,也有的是从别的地方飞过来的,但毫无意外它们都是被宁岚散发的血腥味给吸引过来的。
宁岚脸色惨白,在乌鸦的持续攻击下重伤的身躯摇摇欲坠,几次想要摔倒在地上,但他身体僵硬,麻木,就像是被发胶定了的发型,又像是被一根根丝线拼凑在自己身躯上的四肢一样,陌生无比,他只能保持这个姿态,跪在那里。
突然上空的乌鸦群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怪叫一声,被惊的四散开来。
上一秒头顶还乌云黑压压一片的大堆乌鸦,下一秒却已经不见一只。
“咻”而这时,宁岚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他十分艰难的扭过头去,将近面瘫的脸上瞳孔逐渐缩小,那是一颗散发着紫光的黑点,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冲来。
“是她…”宁岚心中苦涩,他在其身上感受到了南宫雨晴的气息,而且上面所蕴含的灵识之力比他见过的所有人中都要强大很多。
以为是来追杀自己的,他放弃了抵抗,当然以他现在的处境也反抗不了。
那黑豆速度快到几乎在半空中留下了一行黑色的残影。
不到一会儿,便靠近了宁岚。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死亡画面,其中不含有令人感到恶心的一些,虽心有不甘,可他付诸一笑,双眼闭上,不再理会,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只有从嘴里吐出来的细微呼吸声。
黑豆穿进他的右侧肩膀,消失了。
“啊啊啊啊!!!!”宁岚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另外一只完全失去了感知的左手猛然抓着右肩,将覆盖整只右手的黑色长袖撕了下来,露出一条条漆黑如墨宛若一条条蛇虫的花纹。
那花纹以黑点为中心在整只手臂上扩散,呈现一个漩涡的形状,而且此时还在不断延展。
宁岚只觉得整只手臂乃至胸口就感觉被放有无数只针线般细小的蛆虫在那里翻涌,撕裂,啃食着自己一点一滴的血肉,这个过程简直无法用剧痛来形容,最要命的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看着。
体内,第四血气趴在干枯不见一缕雾气的灵穴当中,与周边不远处像几条溺水的小鱼一样,躺在血肉上不断挣扎其他四道血气相比,从来不出一分力的它此时状态虽然有所衰弱,但依旧强盛。
它那堪比蟒蛇般的身躯抖动了一下,发出微妙的精神波动,朝宁岚的大脑传来。
虽然这句声音虚无缥缈,非常微弱,几乎和没有画为等号,可作为身体主人的宁岚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自己身体里面的异样呢,更何况还是在承受着剧烈痛苦,精神额外活跃的他。
“我帮你减少痛苦,但作为条件,日后你要帮我寻找到一门功法。”
声音刚一落,不等宁岚拒绝,第四血气爆发出金色灵气,气息之纯粹与简直与宁岚同出一辙,但它明显要比后者要强大至少七倍不止。
随后一道璀璨无比的金色光束贯穿血肉,但又不伤及一分一毫,打在了宁岚的灵识海边缘上。
以往平静的海面在这攻击下顿时激起惊涛骇浪,水花四溅,几经颤抖。
外面宁岚扑通一声,身体完完整整的趴倒在了地上。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空上是一片银河与星斗,就像是一张黑纸上镶嵌着一颗颗光芒耀眼的钻石。
偶尔会有一阵风或是几头野兽从昏迷不醒的宁岚吹过,走过,前者只带走他身旁的一些尘砂,后者则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人马从那一片区域经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注意到了身穿黑衣几乎快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宁岚。
一男两女在宁岚的身边议论纷纷,争执不休,似乎是在争论着要不要将宁岚救下。
而这时,一名怀里抱着白色小猫的红衣小女孩朝他们走来,那一双宛若绿宝石般的大眼睛看了宁岚好一会儿,随后对着那一男两女开口说了一句。
三人脸色突变,面面相觑,再次低头看向宁岚的眼神中不再是嫌弃或者是可怜,而是难以置信以及几分忌惮之色,不再争议,对小女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