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边。
白色的飞鸟从远处飞来,从平静的水面上掠过,最后穿过桥洞,留下的乱风吹刮过两边,令一些荷叶枝干微微摇晃。
一滴滴清澈而通透的露水也随摆动滑落水面,伴随着清脆的滴落声,平静如镜的水面上掀起一片微弱的水波。
在一片碧蓝色的水池中一片片青绿荷叶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水面上,粉嫩而清丽的莲花柔如水中仙子在好似谦谦君子似的荷叶拥护下。
三道年轻的身影自远处而来,脚步踏过由石子铺垫而成的小路,登上了这一座小桥。
“师兄。”一名长发披背的红衣女子目光自上而下看了一眼脚下的荷塘,一双如水滴的眼眸中带着些许不解,轻声呼唤走在最前面,将他们领入此地的白发男子。
“墨离,这里可是禁地,更何况师尊生前可是明令禁止我们踏入此地。”与女子同行而来的青衫男人也同样对白发男子开口,眉头微皱,脸上泛起些许严肃。
对于他们的声音白发男子并未回答,甚至连转过头都没有,依旧只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没多久,当他们走到桥中间时,才停下脚步。
“前些日子听闻到关于她的消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便来此走走。”被称为墨离的男子回过头,那一双平静的眼眸中透露着一丝难以描述的伤感。
“尽管身为同门,同一师承,但我还是希望她死了。”青衫男人自然知道男子在说谁,双手环抱,直言不讳的说道。
“众生万灵纵使手段通天,也固有一死,这是难以逃脱的定数,那丫头比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到头来最迷茫的还是她呀。”女子神色有些失落,叹息一声。
“那丫头是这样也罢,就连二师弟也跟她一起胡闹,真是糊涂!”青衫男人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袖子一挥,侧过身去,声音愤懑,语气带着些许颤音的说道。
“说到底还是师父的离去对她打击太大了,不然以雨睛坚强而善良的心性也不会堕落成至此。”白发男子说道。
“关于她的话题就先结束吧?”男人单手捂着额头,声音中略带一些无奈的突然打断了墨离的话,显然已经不想再听到雨晴的的事情。
并且接着说“按照门中流传下的规定,这一次大典本该是由你来主持,可却为什么要推卸给那个姓顾的,明明你也清楚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种!”
青衫男人声音急切且携带着质问的味道,激动之下忍不住上前一步,不止他是如此,就连与自己同行的女子也同样面色凝重的看向男子。
他们可是知道那顾云底细,他也绝对不会像外界所传闻的一样是一个慈怀心善的人,其所作所为用疯子这个词来描述他或许更为贴切……
男子脸色平静的看着他们,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一叹接着便重新转过身,面朝还有一半距离便可抵达对岸的石桥。
墨离朝面前的空气探手而去,他的手掌在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五指平摊如同被什么挡住了一样。
在三人的眼中面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先前还如同隐世佳地的这里顿时变得幽暗阴森,四周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男子这时才开口“这里在外人面前说是禁地,可对我们来说却是绝佳的交谈之处。”
男人与女子闻言,彼此之间相互对视一眼,可以看到他们脸上都出乎意料的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强如他们早在踏足此境之前便隐约猜到了男子的目的。
可即便如此,面对墨离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时,身躯便不由的狠狠一颤。
“我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出现在这里……”
“在下度辰,不知这位小友如何称呼?”宁岚刚一停下,与他同在一个阶梯相隔较远的度辰便朝他开口。
度辰黑袍飘荡,如同披在身上的风衣一样,眼神深邃,注视着与自己不远处的青衣少年。
他一般很少主动开口与他人交谈,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不值得,但宁岚前不久所展示出来的实力令他有了些许警惕,虽然并不指望他能成为立马站到自己这边,但至少不希望多一个对手。
宁岚扭过头看向他,没看太久接着头扭了回来,声音不大不响的把伏曦二字说出。
后者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底间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对于少年叫这个名字感到吃惊,但仅仅只有一瞬,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也没有多说什么。
男子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面前只需要一脚便可登上的台阶,可却久久未曾移动半分,像是在等待什么。
“在下柳云,不知可否一路同行?”一个开朗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不等他们转头看去,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名身后背着玄青色木尺的青年来到了他们两侧中央,此时正微笑着走上来。
不只是他,其背后也跟随着二十来人,都是天资不错的。
“你们也是?”宁岚扭头看向他们,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透过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少年十分清楚这些人走上去就与喝水一样简单,但之前却久久不见,抛开一些个别因素以外,大概率都是以自己同一个目的。
“秘境杀戮过重,与那些人一起除了死以外可得不到什么,这位兄台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当中有人开口直言。
“各凭本事。”度辰开口回复了柳云的话,扭头瞧了他们一眼,既不说什么,也不表露什么。
“那是自然。”青年张口说了一句,身上散发出微弱青光,率先朝面前的台阶踏出一步。
也在这时白光如同点燃的火焰一般迅速在他身上覆盖,可没到半个呼吸白光就被一股极强的排斥力在青年身上弹灭出去,再也不见其踪迹。
宁岚面如止水,同样一步踏出,白光笼罩,还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已经被弹灭了。
度辰见已经有人上去,尽管眼中冒出奇异光芒,但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仍然只是双手环抱静静的注视着。
宁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依旧白中透红如往常一样,可自己模糊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一样。
“灵魂压制吗,看来之前那老头说的也没错。”少年嘀咕,凭借自己的认知猜测出这股压力为何物,之前是修为加肉体压制,并不完全。
“我等这一路走来的100来步其实也就跟玩一样,但凡是稍微有点基础的都能来到这上面,真正称得上试炼,是这走上去的1000步。”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度辰出言解释,也在这时一些人从他身旁经过,纷纷一步走了上去。
宁岚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释怀了,毕竟这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得上是参加了第二阶段。
宁岚一步接一步的走上去,不同于其他释放气息抵抗压力的人,仅仅只是凭靠肉身硬扛过去,他的步伐也仍然比一些释放气息的要稳重。
之前是因为人多有太多的不稳定,因此不好展露出太多不凡之处,而现在人少,而且每一个都是对自己有一定威胁的人,自己也要适当的展露出一些实力,以避免被当做软柿子捏。
青年尽管刚开始一段时间占据了小部分时间的第一,但后面因为速度过快,身体没有反应过来的原因消耗的部分本不必要的耗去的灵力,不得不放慢下速度。
宁岚走的不快,如今正处于二百一十六阶,已有十一人走在他的前面。
“他到底在等什么?”宁岚微微侧过头,看着一直处于一百阶从未前进或退步的度辰对于他的目的十分好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除了他们二十来人以外,下面的人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身冒白光消失在了台阶上,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们这些挑战1000阶的人。
三千路变得格外安静,连两侧树枝挥摆时的沙沙声都变得清晰。
“先前走过来时还不觉得,现在来看这三千路当真有点东西。”一位有着满头茂密金毛的俊朗青年伸手擦过脸庞上流淌直下的汗水,呼吸急促,脸色也逐渐潮红,身旁六条血气如同小蛇一样环绕在他身旁帮其抵消这部分压力。
而在他附近同样踏梯而上的少女也出声应和,她头上顶着一对只有手掌大,却栩栩如生的翅膀,尽管释放血气去与压力抗衡,但脸色却仍然很差劲,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两个是除了最前面的木尺青年与后面六人以外第八,第九名的,此时正处于4四百五十左右阶,遥遥领先少年。
宁岚静静的看着他们,如果他自己全力而上的话,一定可以来到九百阶,可那样的话有很大的风险,而且此时肯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这里,过早暴露实力对自己不利……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群走在自己面前的人如何来到那常规手段绝对无法抵达的台阶,因此并不着急冲上去。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宁岚此时已经来到了三百八十四阶,为了掩人耳目,他也释放出血气,脸庞露出一些痛苦之色,看上去是如此的绘声绘色,就是刻意关注也难以发现异样。
柳云此时已经来到了六百九十九阶,脸色不再像之前一样用力而难受,缓和了不少,但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其气息衰弱,
他这会儿已经停下上前的脚步,侧过半张脸,看着他们。
有杀气!宁岚眯起了眼睛,感受着这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的气息心中不再平静,他抬头看去,随即便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牵扯力在自己身上拉扯着。
青年身旁空气扭曲,四个无色漩涡突然出现在他两边,如同饥饿许久的野兽一样疯狂吞噬着周边一切。
走在他后面的六人因为抵抗着三重压力的原因,已经是累的不行了,神志变得模糊,一眼看去有种半睡不睡的样子,此时面临青年的突然袭击,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身上的所剩不多的灵力被漩涡抽离。
直到被抽去五分之一,身体越来越艰难,变得难以支撑后,六人才反应过来,面色苍白的同时却也大惊失色,随后勃然大怒,扯着干燥的嗓子对柳云嘶吼。
“柳云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入宗吗,你难道想毁约不成?!”
“啊啊啊,混蛋给我住手!!”
因为汗水而朦胧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青年,想要退出去,但自己早已被压力牢牢固定在这里。
而且剩余的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动作,这时他们虚弱到就如同任人宰割羊羔一样。
“若是真的想要入宗的话,你们就应该去参加秘境争夺,虽然那样只有百分之一的活命概率,但也比现在的十死无生强。”柳云声音平静,带着一股冰冷的感觉。
他加大马力,背后真盘木尺散发出青色波动,令身旁四个漩涡染上了象征生命力的青色
用比之前更为强大的牵扯力,将他们的生机与灵气全部吞噬,一时间哀嚎与惨叫声响彻整个三千路。
“你们那点小心思,可比我家里那帮老东西要简单易懂多了!”柳云冷笑一声,这六个人也并非平庸之人,都是家景不凡之辈,一个个都有心中的傲骨,怎么可能会自己合作,自己这般出手,也只是先下手为强。
“没有我们,看你后面的对决如何取胜!!!”六人留下最后充满了不甘与怨恨的声音,化作干尸摔落台阶,在这如天塌地陷的压力下被碾成粉碎。
“这个不劳你们挂念。”在吞噬完这六人体内的生命力后,柳云此时的状态也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大手一挥,将眼前的粉末推向一边,继续走向更高处。
“又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远处的宁岚看见青年出手如此果断,眨眼就要了六人的命,心中对此人警惕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放慢脚步是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