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庆旭认真地回答。等了半晌不见父亲说话,更没有说要如何责罚自己,问道:“父亲不责罚孩儿吗?”
林章叹道:“责罚你又有何用,你这小子真想挨罚么,便罚你下去,别在为父面前碍眼。”
“啊——”
林庆旭微微一笑,这便是父亲对自己的处罚么。
正在愣神,林章已经沉声说道:“停车。”
马车随即停下。林章声音又响起:“下去。”
“父亲是罚孩儿走到康晤城?”
“爱坐哪辆车便去坐哪辆,别在这里絮絮叨叨。”
“哦!”林庆旭赶紧起身跳下马车。
因为林章的马车是排在最前方,他的马车一停,后面四辆车便都跟着停了下来。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林束和狄音也拉起马缰,停下来回身看去。
第二辆车里的魏昧探出头来,见是公子下了马车,问道:“公子,咱们是要在此休息吗?”
林庆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径直朝母亲的马车走过去,道:“娘,孩儿能坐您的马车吗?”
魏昧有些傻眼,转身看了看车里正闭目养神的夫人。
魏姈并未睡着,淡淡道:“你这小子,你父亲的马车就你和他父子两个人,宽宽松松的不好吗。”
林庆旭尴尬的笑笑:“孩儿被父亲赶下车来了,您不让孩儿跟您一起,那孩儿只好去管家那边挤挤了。”
魏姈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默默不语的林映月,又看了看小雪。
林家的马车不大,左右两边各一排座位,一排坐两个人合适,坐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她不会让儿子去跟下人挤一辆马车,更不会让他去和荆丽芸她们一起。何况荆丽芸那边也同样是坐了四个人。
“哦,你如何惹你父亲不高兴了?”魏姈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欣慰。
这个儿子从小独立,三岁开始跟着私塾老师学习,跟自己亲近的时间就少了许多,远远不如天天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儿那般亲厚。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儿子只是林章一个人的,跟自己没多少关系似的,就连长相脾性都随了他的父亲,没有半分像自己之处。
“上来吧,小雪,你去车厢外面坐。”
小雪赶紧起身出去,把公子让了进来。
林庆旭在林映月身边坐下,林家车队继续启程。
林庆旭苦笑道:“因为牵洛妹妹的事,被父亲赶下来了。”
他不说,母亲也会追问,索性简单明了的与母亲讲明。
魏姈看儿子冰冷的眼神这时才缓和了几分。
她当然不是不爱儿子,而是因为儿子性格脾气与她反差太大,让她有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
反倒是女儿跟她越来越默契,想法也常常不谋而合。
想来想去,她发现了关键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儿子多与他父亲在一起,被他那个迂腐的父亲同化了。
儿子今年才十四岁,心智尚未完全成熟,若能多与自己相处,说不定将来也就不会和他父亲那般一副爱憎分明,直来直去的性子了。将来入仕为官,也才能左右逢源。
如今难得儿子主动亲近自己,魏妗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几分。
与儿子闲话了几句,见林映月不说话,便道:“月儿,怎么了,跟哥哥也不说说话。”
林映月这才抬起眼来白了哥哥一眼:“没有啊,只是累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实在乏得很。”
林庆旭道:“在莱康城待了四天,算起来咱们在路上的时间不过第五天而已。”
林映月瞪了哥哥一眼:“你会不会聊天啊。”
林庆旭无奈,转移话题道:“月儿,那盏灯呢?”
“什么灯?”
“猜谜赢回来的那盏灯。”见林映月不语,林庆旭继续说道:“你不是很喜欢那灯吗,没带在身边?”
“留在官驿了,忘记带走。”林映月淡漠地说。
林庆旭只默默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些困了,睡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种种。
这个妹妹很是反常,包括她身边的丫鬟小雪在内都似乎与平时不大一样。
就是因为那盏花灯,因为月儿要让自己帮她猜灯谜赢花灯,洛儿被人掳走了。
但月儿真的是因为喜欢那盏花灯吗,若真的喜欢,又怎会忘了带走。
就算她不记着,小雪也应该记着吧,否则以月儿的脾气,必定或重或轻总是要责罚小雪的。
想着,林庆旭的情绪也就一落千丈了。
这些事,就算真是月儿有心所为,那也不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能完成的事,这背后……
虽然猜到了这么多,但他能做什么呢,去父亲面前揭发自己的母亲吗?
不,他还做不到。
事情已经过去,还好洛儿只是受了外伤,希望母亲和月儿能放下对芸姨娘和洛儿妹妹的成见。
来到绥州这个新的环境中,就算不能融洽相处,但也不要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了洛儿了。
毕竟洛儿也是父亲的血脉,他们兄妹和洛儿一样,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绥州省府康晤城,太守府门前,几辆马车缓缓停下。
林管家很快进去交接,府内尚有三名打扫的下人,是前任太守大人留下给前来接任的林章暂时看护院子的。
简单的交接一下,管家及原主留下的几名下人,便迎接新主一家入府。
一行人来到正堂稍作休整。
三名下人中两名下人上茶,一名下人交上来一幅太守府的地图。
虽然这位新任的太守大人是被贬官到绥州,但下人可不敢有半点不敬。
毕竟绥州一省的太守,在老百姓看来,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林章接过地图,看了一眼便将地图递给魏姈:“夫人看看,分配一下住处吧。”
魏昧上前接过地图,交给魏姈。
魏姈仔细看了看,对太守府的用地、建筑、绿化等等倒还算是满意。
绥州不比京城,此处地大物博,便连这太守府也占地颇广,比之京城的御史府还要大上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