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屠苏的手温暖有力,他紧紧拉着林牵洛的手,生怕一松开就会把她弄丢了一样。
林牵洛边走边侧目看他,那瞬间的感觉有些恍惚。
叶屠苏的眼眸似乎变得很深,深如寒潭一般。但在他这张冰冷的脸上,林牵洛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助、无奈,以及困惑。
她的手也紧了紧,牢牢抓住他的手。
叶屠苏感觉到林牵洛手掌上的变化,侧目看林牵洛,林牵洛也正在看他。
四目相接,叶屠苏的眼里便萌生出一丝暖意,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浅浅的,又十分好看的笑容来。
叶屠苏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确实困惑。
自从刚才见到那个中年妇人开始,不知为何,那个妇人勾起了他好多好多尘封已久的记忆,或许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就是长得那般模样,温柔、慈祥、善良。
那妇人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母亲,虽然记忆中的母亲样子已经非常模糊……
“叶屠苏——”林牵洛唤他,声音不大,但很快把叶屠苏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停下脚步,回过身看林牵洛。
“你怎么了?”
“没事。”叶屠苏回头朝长街尽头看去。
林牵洛顺着他的目光,远远望去,但见人头攒动中,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
叶屠苏仍紧紧挽着林牵洛的手,他抬起手来向正前方一指:“这条街的尽头便是虎门镖局了。”
大袖随风飞扬,叶屠苏丰神俊朗,嘴角微微勾着,好看得犹如画中仙人。
“嗯。”林牵洛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虎门镖局所在。
但此时,林牵洛反而不想与他们多有瓜葛。
自己如今是东厂厂公夫人,身份一旦暴露,她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从绥州到津州,这一路相处下来,林牵洛知道他们几个师兄妹嫉恶如仇,尤其对东厂恨之入骨。
二人走了一段路,眼瞧着便快到街的尽头,林牵洛正寻思着要不要调头往回走,却意外的看见一条岔道:“屠苏,咱们去那边走走可好?”
“好。”
二人转身走进一条岔街,街道相对主街要窄了许多,而且冷冷清清,少见行人。
走出不远,便见一池湖水,湖面不算大,但池水清澈,碧波在夕阳下橙红橙红的,煞是好看。
湖泊两岸连接了一座长长的石拱桥,拱桥上人来人往,还算热闹。
但见对岸一栋栋小楼依湖而建,每一栋都别具风格。林牵洛欣喜的指着对岸的建筑道:“屠苏你看……”
叶屠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说道:“那边便是洛城最繁华的所在,人称云梦花海。”
“云梦花海……”
林牵洛虽在洛城住了几年,但对那个地方却是十分陌生的,因为闻嬷嬷不让她们去,也越是这样,林牵洛对那个地方越有兴趣:“走,咱们去看看。”便拉着叶屠苏往拱桥走去。
叶屠苏道:“云梦花海便是依着这望仙湖而建,便是咱们刚刚走的那条街的尽头往西,便是云梦花海了。”
“你对洛城怎么如此熟悉?”
林牵洛转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却见一个身影站在长桥上,金灿灿的夕阳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夏公公,他也在这儿……”
夏塬孤独的身影站在湖边一棵柳树下,柳枝飘扬。
他没有穿锦衣卫的官服,而是穿了一件浅蓝袍子,衣袂飘飘,青丝如墨,被风轻轻吹起几缕,迎风飞舞着。
他一手背负,一手握着刀鞘,依湖而立。
夕阳映来,照着他五官分明的脸,越发显得俊美不凡。
只是一池湖水波光粼粼,有些刺眼,于是本能地微微眯起眼睛。
林牵洛正要上去打招呼,却听有人大声喊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夏塬侧目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似有个女子在水中挣扎,但她挣扎几下,身子便很快被湖水吞没。
夏塬的眉头皱了皱,握刀的手一松,大刀脱手滑落。
就在大刀落地之时,夏塬的身子已经踏着湖面朝那落水的女子飞掠过去。
由于女子已经沉入水中,夏塬纵有“水上飘”的功夫,也不得不落入湖中才能把人给捞出来。
林牵洛紧紧抓住叶屠苏的手臂,只觉得一颗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如果不是夏塬动作比她快上数倍,她都想要跳下去救人了。
叶屠苏也静静注视着湖面,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
很快,夏塬的身体便浮出水面,跟着他一起浮上来的,还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
夏塬一浮出水面,便带着那女子从水中飞起,宛如游龙般从水中飞身而出,带着长长的水花,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桥上。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连林牵洛都险些赞出声来。
她见识过叶屠苏和周承谨的轻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塬展露这一绝技。
不过细细想来,上次他从圣火教三教主的手上把自己救出去,就应该猜得到夏塬此人轻身功夫定然不弱。
夏塬携那女子落到桥上便将女子放下,伸手探她鼻息。
“走,去看看。”林牵洛一拉叶屠苏,便奔上了桥,挤进了人群中。
二人挤进人群,但见躺在地上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看样子比林牵洛小不了多少,也是二八芳华,如花一般的年龄。
少女眼眸紧闭,脸色惨白。
夏塬将少女身体扶起坐在地上,手上轻轻运转内力,在少女背上运功,然后一拍,便将少女呛在口鼻中的水拍了出来。
少女重重咳了数声,气息渐稳,人也慢慢清醒过来。
围观众人见少女醒来,皆拍手称赞。
林牵洛也忍不住叫了声好。
少女咳了一阵,忽然哭了起来。
夏塬一身湿漉漉的有些狼狈,他被围在人群中,本就有些手足无措,加上被救起来的姑娘坐在地上哭。
鲜少与女子接触的夏塬一时愣在了当地,不知该如何劝慰,本想扭头就走,却又被围观的人群拦着,竟然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