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再次打量陈桦:“你找她?”心里暗自腹诽:就凭你小子这穷酸样,能认识那姑娘?
正犹豫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陈公子,你来啦?”
小二回头看去,只见林牵洛一身素青的衣裙,披着一件黑色披风,面蒙青纱,青丝垂腰,腰带上悬着一柄黑色的短刀,刀鞘刀柄通体黝黑,看上去不像兵器,更像一件装饰物。头上随意地梳了个发髻,插着一支十分普通的银簪。
这一身穿戴看着毫不起眼,但穿在林牵洛身上就是好看,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陈桦见是林牵洛和叶屠苏,便忙迎过去:“公子,姑娘。”
“陈公子今日来,莫非是因为……”林牵洛的目光,已经朝客栈门外的青年看了过去。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庆梁国人打扮,长得白白净净,眉目俊朗。
陈桦道:“那是我的弟弟陈遇。”
陈遇在店外驻足良久,才缓缓走进客栈,在离林牵洛两步外站定。
四目相接,都似乎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躲在山石后羡慕地看着小女孩穿着他的衣服,英姿飒爽地走出荆府大门。
“小表哥。”林牵洛眼眶微微泛红。
听到小表哥三个字的时候,陈遇流下泪来:“洛儿,真的是你吗?”
林牵洛抿了抿嘴:“跟我来。”上前两步,拉住陈遇的手,带着他返回自己住处,眼泪就止不住夺眶而出。
“表哥,荆彦瑜……”她叫出他的名字,一下就扑过去,在他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林牵洛哭了一会儿,直起身来,拉下被泪水浸湿的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冲他一笑说:“小表哥,还记得我吗?”
荆彦瑜微微一笑,依稀能辨认出她儿时的模样,只是现在的她长大了,有了女子的娇美,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穿男装,大大咧咧的小女孩了,喉间哽咽良久才说道:“自然记得。”
“真好,你还活着。荆家、杨家都还留有后人。”
“杨家?杨家也有人活了下来?”
“是的,他也和我一起来了庆梁。表哥,他一直在查当年行凶的人,我也一样希望早日找到凶手,为咱们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荆彦瑜点头,眸子瞬间暗淡下来:“洛儿,你怎知我在庆梁?”
“哑大叔告诉我的,哦,就是封亦平封大叔。”
“原来是封大叔。”荆彦瑜道:“当年是他救了我,把我送到庆梁隐姓埋名才活了下来。”
林牵洛道:“杨家的清儒哥哥想要向你求证一些事情。”
“好。”
“你在此稍等。”
林牵洛戴上面纱出去,见叶屠苏和陈桦站在门口,便对叶屠苏微微一笑道:“我去找夏塬。”
“我去吧。”叶屠苏拦住她,大步朝着普通客房方向走去。
见叶屠苏离开,林牵洛的目光转向陈桦,问道:“那天我画出玉佩的时候,你是否就知道我要找的是你的弟弟了?”
陈桦摇头道:“不知道,当时我还让弟弟帮忙去张贴寻人启事,结果他没去,还把寻人启事烧了,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姑娘找的哥哥,竟然就是我弟弟。”
正说话,隔壁襄觅的房门开了,她从门里探出头来,笑道:“陈公子,是你呀。”
陈桦赶紧转身行了一礼。
襄觅屁颠屁颠地跑到陈桦面前,侧目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见屋子里多出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年轻人,问陈桦道:“找到牵洛姐姐的哥哥啦?”
陈桦点点头,眼神里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弟弟找到了亲人,是否要离开了呢。
襄觅笑嘻嘻地走进屋去,笑道:“你就是牵洛姐姐的表哥么?我叫蜜儿,蜂蜜的蜜。”她笑嘻嘻地回头叫道:“芯蕊,去把小榆木叫过来。”
芯蕊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去。
襄觅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陈桦说道:“我要听巫皇的故事,你来讲给我听。”
陈桦啊了一声:“姑娘买了那么多书,还没看够?”
“看和听可不一样。”
“我只是卖书的,又不是说书的,怕是讲不好。”
“没事。”
楼道传来脚步声,襄觅转眼看去,见是叶屠苏和夏塬过来,冯苏木和芯蕊也紧跟其后。
襄觅便把冯苏木、芯蕊和陈桦叫到自己的房间,缠着陈桦讲巫皇的故事。
另一边,林牵洛请夏塬进了房间。
叶屠苏作为夏塬怀疑的嫌疑人,得要避嫌:“你们聊吧,我去襄觅那边听故事。”
林牵洛知道他的顾虑,便不勉强,待得叶屠苏出去后,这才郑重其事地介绍道:“夏大人,他便是我表哥荆彦瑜。”
夏塬抱拳一礼:“荆公子,我是杨清儒,也是夏塬。”
荆彦瑜也还了一礼:“我是荆彦瑜,现在叫陈遇。儿时听说过你的名字,父亲常常夸你有经商天赋。”
夏塬淡然一笑,眸光暗淡:“儿时所学早已荒废,如今的夏塬已经弃商从武,若有一日能手刃仇人,也不枉此生了。”
“夏大人,表哥,坐下说。”林牵洛倒了茶,叫二人坐下。
“表哥,我们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虽然不该让你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但为了寻找真凶,为荆杨两家报仇,不得不揭开伤疤。”
“没事。”荆彦瑜俊朗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浓浓恨意:“彦瑜忍辱偷生地活着,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家人们报仇。”
脑海中慢慢回忆起当年可怕的那一夜,惨叫声响彻整个荆府。
荆彦瑜小小的身影躲在角落,看着那个青衣少年手起剑落,一条条生命惨死在他的剑下。
就在那少年快要来到荆彦瑜面前时,十余名护院挡住了那青衣少年。
荆彦瑜才有机会一路奔逃到了祖父的书房。
祖父打开密室,并告知他从里面开启密室的方法。
……
夏塬双拳紧握:“是我误会他了。荆公子,可记得那少年模样,若再遇到能否认出他来。”
荆彦瑜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封大叔把我送到庆梁陈家后,我凭着当时的记忆画了个大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