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北静王府。
今日这王府内外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北静王做寿,开国一脉的领军人物办宴,神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寿宴未始,门前宾客便是络绎不绝,马车也一架一架的排在王府外,一干贺礼从不间断,直往府内抬去!
朝堂六部,内阁学士皆有贺礼相随,连着天家都叫人送了能彰显其身份的贵重贺礼来,可见这北静王在神京朝堂的地位是何等的显赫。
今日王府宾客众多,四王八公十二侯能来的全都来了!镇国公府牛继宗、齐国公府陈瑞文等在京的全皆到场,神京城内的官吏能进得了府的也来了不少,或本尊,或派人随礼。
观礼看热闹的百姓官吏们对此并不觉奇怪,因这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一件事儿,北静王位高权重又底蕴丰厚,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就是更热闹的时候他们也是见过的。
然而却有一人的到来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却见那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才下了马车,里面竟钻出另一号人来,此人并非别人,正是那宁国府的话事人,贾氏一族的族长,贾珍!!
“这...这...这不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吗?!他怎么跟王子腾一同下车了呢?”
“开国一脉内部决裂无人不知,如今这代表贾家颜面的族长同王子腾站在一道,可见贾府内部也不是铁桶一般的。”
“非也,这贾珍虽是族长,可贾家的老亲故旧只认西府的政老爷,他担的这个名儿不过是占着宗族大义罢了,只要政老爷没来,贾家乱不到哪去。”
贾珺归来时间短又是年岁尚小,虽成了气候却不理这些,也不维系关系、不走动亲戚,故而大多数情况下外人只认贾政,也当他是贾府的话事人,不然当初如何凭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就能给贾雨村谋上一个应天府尹的官职?可见这贾府的关系都在贾政身上连着的!
只要贾政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和王子腾等人一道,那就说明贾府的态度还是从前的态度。
这贾珍嘛...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东府和西府莫非要同当初的开国一脉一样,也裂上一回不成?
贾珍的出现让热闹的王府大门外失了些声响,悄悄的议论声也在各处响起。
如今要说最为吸引文武百官和神京百姓的事情,莫过于以贾家为首、史家为辅的新立一派同没了贾府的开国一脉之间的争斗!
现下倒好,斗着斗着,其中一方竟同着敌方的要员来给敌方话事人拜寿!这是服软还是什么?
且不谈其他,以那贾府三爷的性子,要回了京来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直接伸手往他裆里掏去,将两丸仙丹给捏爆?
估摸着不会,但有一定的可能性!这贾珍不会不清楚。
其实贾珍还真不怕这些,因他已经得了旁人的保证,王子腾说过,那贾珺再是怎么着也不可能对他下手!
虽然王子腾并不清楚人家已经下过一回手了,但贾珍心里头明白,那珺老三不敢明着来!只要自己不着了他们的道,不信那什么狗屁结拜情义就没人敢在明面上动他!倘若动了,王子腾连着北静王等人一定会借此发力,进而废了他!
这是王子腾给他做的保,也隐晦的传了北静王的意思。
自从那回被乌鸦兄弟背刺,不对,严格来说是被牦牛背刺过后,他的性子已慢慢变得扭曲起来!他对贾珺、对乌鸦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凌迟处死,叫牛来肏回去!!
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但有人有!而这些人也抱着和他一样的目的!!
“你放心,你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也是兄长,他不敢动你,就是动了,他也好不到哪去!”王子腾见周围议论纷纷,恐把人给吓跑了,故抓着贾珍的手腕用着很是笃定和叫人信任的话语对其说道!
会不会动?王子腾不知道,也许会吧?但这也不重要,动不动贾家两府都得决裂,动了,借机发难参他一本!这等阳谋何乐而不为?至于保证,有个鸡毛用?且贾珺能不能活着回到神京都是两说,大概率会死在那边吧?兴许过几日就有人提着他的人头和一干女眷的尸身回来也说不准。
贾珍听了心中大定,单一个寿宴就使得朝堂要员、神京权贵半数登门,这等显赫尊贵的身份难道还护不住一个他?要真护不住,叫那厮直接去当皇帝得了!搁这扯什么鸡毛蛋。
显然,也不知暗地里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洗脑汤,还是心中恨意使然,或是没当场见过贾珺杀人的场面,或者三者兼有,这会子珍大爷可是勇得很,半点都不带怕的!
“他敢!若要真敢来,我就开祠堂先治他一个恶逆之罪!”面对王子腾的宽慰珍大爷半点都不带怵的,甚至连特娘十恶之四的大罪都扯了出来。
王子腾嘴角一抽,以前倒没看出来,这老淫棍居然是个嘴炮王,你这样的货色也敢开祠堂?不怕你们贾家祖宗降雷劈了你!
心里腹诽,面上却道:“好!合该如此!不尊族长便是不赦之罪!”
附和一句,又说:“咱们快入府去罢,莫要叫王爷好等。”
贾珍自无不可,忙叫人带上贺礼就要随着王子腾的脚步入府去,谁料这时后头传来一声叫他这辈子怎么都忘不了又恨进骨子里的声音!
就在他才迈开步子,身披大红长袍的乌鸦哥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只看他头顶着和宝玉同款的紫金冠大红绣球,脚下一双金边流云靴,胸前挂着个大红花,脸上也抹了粉面,身上也喷了六神,妥妥一新郎官打扮!
他一见着自己的结拜兄弟要走,立马喊道:“珍大哥且等等!且等等!”
贾珍听了这声音脚步自觉停下,眼里陡然生出道道杀意!他咬牙切齿的回头看去!
乌鸦将人喊住,也不理他那要将人给刀死的眼神和黑得跟牦牛蛋一样的脸色,只上前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子,将其勾过来凑着,笑道:“义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来给王爷贺寿也不说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备些礼和你一道来不是?”
“常言都说打牛义兄弟,上阵结义兵!你倒好!自个儿牛着性子就来了!可是不把我乌鸦当牛马兄弟了?!”
半字不提牦,可字字都有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