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塌的大桥背景中，犀利辛辣的责问掷地有声，把所有的土着修士都骂懵了。
    分散在人群里的吃瓜推演者们也被扩音大喇叭震得一并呆住。
    咽了咽口水，心想不愧是彪悍的反派boss，骂得真爽！爱听！
    拿小本本记下好好琢磨话术……
    探出个头，刚想仔细观察一下前方；
    差点被那堆npc整出来惨不忍睹的“孩子”创得差点瞎掉——
    “嘶！有没有搞错，c级副本搞出这么恶心的玩意儿？退退退！”
    “……别说了，我要吐了。好多类人畸形种。”
    “救命，怪物突脸杀我都可以接受。这恐怖谷效应直接拉满。”
    “怎么能长成这样？不是中毒，难道是风水问题吗？”
    来自东方的推演者【道士】想到了打过的新生儿都是鬼娃娃的副本《怨宅》，也顾不得ooc，赶紧从宽大的修士服袖口里掏出他的罗盘，就地起上一卦。
    “水源污染？食物中有毒物质的富集？还是特定活动区域的土壤被疫病侵蚀……钟楼建立在污染源上吗？”
    推演者【地理学家】去过核废水污染的副本《异变上岸》，已经思考起环境因素对生物的发展繁衍影响。
    有推演者顺着她的思路小声补充道，“我唯一得到的线索，钟楼的确是神明的埋骨之地……说不定，还真是神的诅咒呢。”
    说着，忍不住目光往桥那端眺望，“佣兵果然是boss那队的，还好这类型的副本没有阵营战。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搭上的线？明明一直在挖土……”转个背就和boss一起同进同出了，离谱。
    一片混乱中，也有从不带脑子打探索本的乐子人推演者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不会是那些特供的修士餐有问题，吃了就会生这种鬼东西吧？
    那么多婴灵等着转生，我这么强壮指不定一胎八个……天杀的副本放我出去，我不要当男妈妈……”
    越说越隐隐觉得肚子疼的推演者，脸都涨成了酱紫色。
    他紧咬牙关，已经脑补到奇形怪状的孩子从他肚子爬出来的吊诡画面了。
    旁边站位最近的推演者【巫师】悄悄在袖口用水晶球占卜了一下，完事后毫不留情狠踹了自家戏精固排一脚，“神金。你就是嘴巴又馋又贱，隔夜饭吃太撑还串了。”
    “……”友尽！
    更多的推演者，则是无一例外眼含泪水。
    毋庸置疑，反派boss可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本来没啥突破打算凑人背水一战的，她把内幕一捅出来，这下还不用直面教父boss的怒火，吃瓜探索度就哗啦啦涨。
    “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不如直接问教父。他的话总有可信度吧？”
    吃软饭的推演者们顿时齐刷刷把亮晶晶的眼跟着转过去——
    说你呢老登，不许叹气不许唉，快爆金币！
    “……”
    面对泛着血丝，一双双重新泛起微弱希冀的眼睛，教父感觉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砝码。
    错踏一步就是深渊。
    他怎么忍心让教会的基业在他手里彻底毁掉……
    圣女冷笑一声，只一点，把喇叭举到嘴边，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
    教父怕她抖出更多秘辛，最终妥协，艰难开口。
    他并没有直接否认先前的，而是用了怀念的口吻，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诸位，还有人记得那个叫做珍妮·弗洛佩兹的小姑娘吗？……”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个努力坚持着渴望活下去的可怜孩子，他们一直难以释怀……
    明明父母身体健康，生下来的居然是拥有两个头，三个手臂的连体孩子！
    如此惊悚猎奇的炸裂消息，当年一出现就惊动了整个教会上层。
    教父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放下所有事务，带上医师和牧师共同前往弗洛佩兹修士家中查看具体情况。
    愕然发现新生的婴儿，居然真的是连体的双胞胎！
    她们拥有各自的头颅、脊椎和心脏，但胸腔以下的器官竟然全部连在了一起。
    “天呐，这是魔鬼的诅咒吗？”“不可能，弗洛佩兹夫妇是最善良友好不过的修士了，怎么可能被魔鬼引诱堕落呢？”……
    人心惶惶，最后教父做主封锁了这个消息，让它成为了一个高层的禁忌。
    并更新政令，每年新生儿降临，教会都将提前遣人去接引，将资质好的苗子直接送去钟楼培养……
    实则暗中一一将畸形婴儿处理干净。
    “那并不是教会带走的第一个畸形新生婴儿。
    只是样貌实在过于惊骇世俗，凡是亲眼见过便永生难忘。
    怕引起混乱，最终只能将她冠以恶魔标记的厄运儿处决了……”
    教父顿了顿，语气悲悯道，“我们试着把她和姐姐分开过的。哪怕只能活一个正常的孩子。
    在切掉第三只手臂后，小珍妮看起来正常了一点；动手的医师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可是，头和身子连得太死了，里面的血管搅和在一起，砍掉后止不住血……
    最后只活了三天，她便回到了神的怀抱。”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教父喉咙干涩无比，“在小珍妮之前，其实也出现过一个畸形双胞胎。只是他比较幸运。
    出生时，他的兄弟便已经夭折，且身体没有头颅，加上长在相对完整的他的肚子上……
    我们切下了他未消化完全的兄弟，缝好他的肚皮。这样，除了一道明显的伤疤，他便能够和正常孩子一样健康长大……”
    那夹杂在惨烈过往中的求生欲，让奈布听着感同身受，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低头小声问：“除了你，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神吗？”
    “唔……”怪物思考了一下，笃定，“没有神了。”
    认真思考了许久，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很长的话，“人类不需要的时候，神就会消失。”
    难得听到整段完整的长句子，奈布微怔。
    随即猜到怪物正在恢复记忆，点了点头。
    同情归同情；比起虚无缥缈的神，他觉得更需要去加倍信仰自己。
    调整好绝对信任自己的心态，才能在灾难中快速适应规则，好好生存下去……
    教父深沉颤抖的声音满是伤感，缓慢打开了记忆的黑匣子。
    “……浑身鸡皮，生来就是一身皱巴巴的褶子，体质虚弱，呼吸轻的几乎听不清。
    我们用珍贵的圣水救过他，但没能撑过两岁……是衰竭而死的。”
    “还有，蓝色的血……”
    说着说着，教父自己都沉默了下来。
    父母没有问题，孩子却成堆残缺，简直就像是中了无解的恶毒诅咒……
    难道，真的是神来惩罚他们了吗？
    教父的脊背愈发佝偻，可是，谁也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