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羽双眸蓄满泪水,脸上神情悲壮,看着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小师妹,别冲动!”
“小师妹,你先把剑放下,事情还没到这种地步,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的。”
“两位长老,你们到现在还要维护戚让,难道是真的想逼死门中弟子吗?”
被点到名的两位长老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面上神色很是尴尬。
原本准备离开的弟子就此折返,他们不明实情,却笃定能叫人以死相逼,那这个人绝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遭再次变得喧闹。
这一次,两位长老无论谁再想用身份压人都没用了。
池思羽那架在脖子上的剑,也被她的师兄趁机打落。
有人因为她获救发出欢呼。
……
屋内。
倚卿百无聊赖地撸狗,外面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叫人听不真切,但偶尔也夹了一两句高昂的声音,能叫她大概猜出事情的走向。
现下那句“给戚让用[问心]”格外齐整响亮。
“这舆论引导得倒是挺好的。”倚卿微微勾唇,那闲散地姿态像是被千夫所指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阿妄微微侧头,“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倚卿颔首,“当然。”
阿妄的好奇心被勾起。
这时,他又听到倚卿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
“该我出场了。”
倚卿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把阿妄放在地上示意他就留在这里好了。
但阿妄当然不肯,“我说好要保护你的,当然是要一直跟着你。”
倚卿犟不过他,只能任由他跟着。
外面的人自以为是在伸张正义,自然个个嗓门都很大。
可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池思羽等人若有所感,回过头就瞧着倚卿从屋内出来。
她的步伐沉稳,脊背挺得笔直,即便从屋内暗处走到屋外亮处时露出了苍白的面色,可她周身的压迫还是叫人心头一震。
池思羽听到身边的老七嘀咕了一句,“二师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气势了?”
她还没来得及因此生出什么情绪,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念了一句,“不愧是咱们玄灵宗年轻一代的天骄,这气势真够压迫的。”
“说她残害同门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虽然没与千仞峰的这位有过接触,但瞧这面相,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啊。”
“她脸色这么白,不会是受伤了吧,看样子伤得还不轻。她若是负伤还能将自己的两个师弟打成重伤,那她的这两个师弟也太没用了吧?”
“……”
仅是一个照面,风向就变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能这么讨人喜欢!
凭什么她在一身污名里,还能引得旁人为她说话!
池思羽死死攥着拳头,嫉妒与不甘几乎要将她逼疯。
一阵风吹来。
池思羽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陈长老和罗长老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异常,四处张望了一番,却又什么都没发现,最终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重新收敛心神。
这时,那些弟子又变了一番说辞。
“她险些逼死自己的小师妹,能是什么好人。”
“你们瞧,她那小师妹一看见她脸上就变得这么苍白,明显是被吓到了。我能笃定,她平时一定没有少欺负这个小师妹。”
“孰是孰非,用了[问心]不就好了。大不了多叫几个长老尊者盯着,能出什么问题。”
“若她真的残害同门,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是她活该!”
还有一小部分人坚持为倚卿说话。
但他们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
池思羽见事情重新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她这才勾起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笑。
“戚让,你出来做什么,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罗长老催促着倚卿重回执法堂躲避。
倚卿没听,只是说:“戚让有一事相求,请长老应允。”
她的声音不大。
但在场都是修炼之人,自然个个耳目通达。
立刻就有人嘀咕她是想求长老对她网开一面。
罗长老听到有人说他打算偏袒之时,脸色一变,却没第一时间反驳,而是选择用一张传音符,指定只让倚卿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现在弟子们受人挑唆,个个情绪都很激动。你现在出现只会让他们将矛头都指向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也会想办法打消他们逼你用[问心]的念头。现在你先回去,别的事,回头再说。”
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倚卿是想求他网开一面。
可他们都想错了。
“我想请长老对我用[问心]。”当倚卿说出这句话的时,空气有一瞬的死寂。
罗长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倚卿面色不变,“当下唯有[问心]能还我一个清白,我既问心无愧,那就用!”
“你刚刚说要求我,就是求我对你用[问心]?”罗长老仍是不肯相信。
“对。”
他还想再劝说。
可池思羽等人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老七这样说道:“二师姐都开口了,罗长老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二师姐,我也希望你是清白的。希望……希望是我误会你了吧。”池思羽还在演戏,“就让[问心]还你一个清白吧。”
话题的主人公都主动要求了,两位执法堂长老就算再想帮忙,这时也是有心无力。
陈长老先一步松口,“那就用[用心]。”
“不行!”罗长老下意识否决。
可他没想到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汇聚到他身上,就好像他今天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们就会冲上前来骂他不公。
就连他想维护的戚让,也是一脸不认同地看着他,像是他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罗长老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我的意思是戚让还有伤,就算用对她用[问心],也不该是今天。”
立刻就有人问:“那应该是哪天?我们总不能等她伤好吧?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逃避罪恶,一直不让伤好,至少得定一个明确的时间。”
“三天后。”罗长老沉着脸,“三天后,无论她伤势如何,我们都会对她使用[问心]。”
其他人不再反驳。
就连池思羽等人也是见好就收。
罗长老成功为倚卿争取三天恢复的时间,可他心里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戚让,你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等其他人走后,他终于忍不住对倚卿说道,“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受不得那些质疑。可[问心]到底是有风险,我也同你保证过,我会帮你压下此事,你为何不信我?”
倚卿:“若真发生意外,我认栽。”
“你——”
“既然现在不能确定我是否有罪,我是不是就不用留在执法堂了?”执法堂除了执法者,向来只留有罪之人。
罗长老也听出她这是想走,整个人又气又无奈。
但他还是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不少灵药塞给倚卿,“这些药你先用着,尽可能在这三天将伤养好。”
倚卿的目光有些复杂。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药收下啊!”罗长老见她不动,催促道。
倚卿直接拒绝:“无功不受禄,长老的好意戚让心领了。”
接着,她也不等人反应,直接御剑离开。
罗长老因为她的不识好歹有些黑脸,可随即他又想起倚卿身上的伤,脸上的气恼很快就化作了担忧,“这孩子就不能对自己的身体多谢爱惜吗?她身上还有伤,就这么几步路,就不能走回去,或借我的法器回去吗?”
“老罗,你对她的关心是不是有些太过了?”陈长老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