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南城的风景真好啊。”
诺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因此对新鲜事物非常好奇，要不是陆辰拦着，她都快要把半边身子钻出车窗了。
热带地区水土富饶，拥有内陆城市完全看不到的繁茂植被，小女孩常年跟瓶瓶罐罐打交道早就厌倦，因此特别喜欢这种大自然的气息。
司机老邱这时也笑道：“你们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多在这边住几天，周总发话，陆医生此行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来承担。”
说罢老邱又望着公路两旁的椰子树感慨道：“放弃了房地产开发的风口，保住了自然环境，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放弃？”陆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南城人为了保护当地生态环境不受破坏，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
早年房地产业刚兴起的时候，补偿可要比现在多得多，除了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实在不便搬迁，亦或是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的家伙，几乎所有百姓都是盼着能成为拆迁户的。
南城人连这么大的利益都能放弃，足见其对自然环境之热爱。
谁料老邱却道：“哪啊，我们这边跟你们不一样，这里的土地名义上都归土司氏族所有，他们不卖，老百姓想卖也没办法。”
陆辰：“……”
诺诺天真的问道：“所以土司一家更爱护环境？”
“他们爱个鬼呦。”老邱情绪有些激动，“这帮人就是山大王当习惯了，贪得无厌，当年地皮卖的最好的时候，房地产公司来了一波又一波，价格是涨了又涨翻了又翻，结果土司硬是减少，不卖。”
“后来生意谈不拢，还把来谈生意的人都撵走了，没给外界留一点好印象，两家直接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除了本土企业，外面的公司都不爱往南城跑。”
“就现在新开发的这些楼盘还有商圈什么的，那还是在议会的牵头下才动的工。”
“那有什么用呢，政策早就变了，地产商不愿意加钱，土地卖不出高价，土司一家都赚不到钱，更别说老百姓了。”
“我听说近两年联邦上层有意要对南城进行改革，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要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陆辰不敢接话，他对于这类问题是没什么研究的。
也不怪老周一肚子怨气，近年来南城经济不景气，上面的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对周家这些本土老牌公司动起了歪心思。
周家经营是海洋科技方面的高新技术企业，诸如调查船、潜水器还有什么海上遥感技术、海底矿物勘探都有涉猎。
以南家那些三代出不了一个研究生的土包子氏族而言，他们是完全搞不清这里头的门道的，最多收一收“保护费”就完了，毕竟周家的生意合作伙伴大多都是一些巨头公司，有些甚至还有联邦官方背景，南家也不可能做得太难看。
然而近两年来，随着周家的主心骨周桂清身体每况愈下，周氏集团正在进行权利交接的敏感时刻，南家人突然升起了歪心思。
他们想以商业顾问的形式，把南家人安插在周氏企业当中。
起初周家只当是南家人欲求不满，想获利更多，于是提出增加“税费”，试图婉拒这一行为。
为此周桂清的长子还特意跑了一趟土司府，试图跟南哲讨价还价。
谁料对方却跟他打起了感情牌：“小周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跟你母亲相识四十多年，单凭这份感情，就不可能再向你们周家多收一分税。”
这话反倒让周兴业更谨慎了：“那您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帮南家人转转型。”
“我儿子南玉衡，你应该见过吧。”
周兴业点点头：“见过几回。”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很好，玉衡虽然比我年轻几岁，但是无论见识还是学识都在我之上。”
这话虽然有客套的成分，但也有三分真心，作为唯一一个离开本土外出深造的南家嫡系，南玉衡可不仅仅是出去镀一层金就回来子承父业那么简单，他是真的学到了本领，带着全新的东西回来的。
起码在几次短暂的交谈中，周兴业就感受到了南玉衡那强烈要改变南城现状的欲望。
当然想归想，小南要改革，老南还有老南的兄弟姐妹就是他的十万大山，翻不过这些牛鬼蛇神，学识再好也没有用。
“那你觉得我让他去你们公司做个顾问，应该不算揠苗助长吧？”
“不算，我觉得都有点屈才。”这话就完全是委曲求全了，周兴业心里有苦说不出，他南玉衡肚子里是有点墨水不假，但那也不是海洋科学方面的啊！
这已经不是揠苗不揠苗的问题了，这分明是把小麦种子往沙滩里埋，简直是胡闹！
此时南哲又道：“往后你们公司的各项‘税款’，也不用打到土司公账上了，直接以股份的名义给玉衡就行。”
这话一出周兴业就更坐不住了，这不是逼他们周家先站队么？
虽然谁都知道南玉衡大概率会子承父业接任下一任土司，但是为了所谓的避险，南家还是要走走过场推举几个当地有名望的老牌权贵出来竞选的——即便他们大多也都是南家旁支。
但保不齐就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比如南福，要知道他现在在南家的名望并不输给南哲多少。
更关键的是，以前把钱交到公账上，南家人是要分的，大房拿一部分，二房拿一部分等等。
现在周家的份额都进了南玉衡的口袋，其他几房的利益自然会缩水，到时候那些人又会怎么想？
南家人是个什么熊样周兴业再熟悉不过了，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他宁可额外再交一份钱，也不想答应南哲的条件。
南哲知道周家会有很大压力，如果换成议会那些老油条，肯定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顺便再画几张大饼，但他不会。
他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周兴业，眼神没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