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儿看向凌云,问道:“你怎么了?”
凌云皱着眉,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刚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闪过。”
凌云歪着头,手掌轻拍脑袋,艰难地回想着。
不知何时,葫芦蹦蹦跳跳的身影已经是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众人加快速度跟上。
良久,拐角处,葫芦忽然探出了小脑袋,道:“爹爹,快到了,你们快点跟上啊。”
一看到葫芦,凌云脑中灵光一闪,这才想到了刚才脑子中忽闪过去的是什么了。
顿时,凌云埋头掩面叹息。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崩溃了?”
凌云抬起头,道:“葫芦这么熟悉这深渊之底,为什么我们不问问她怎么走出去呢?白白走三天三夜都没想到?”
玄澈以手击额,重拍着自己的脑袋:“我这猪脑子!”
众人也不由得咒骂自己笨。
凌云追了上去:“葫芦。”
沈悠儿,杨云洲等人也追上去。
凌云一把提溜着葫芦将其抱在怀中,问道:“葫芦,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对吗?”
葫芦点头道:“对啊。”
玄澈等人皆是两眼放光,眼巴巴地凝望着葫芦,若非是凌云坚决不许他们亲,他们早就在葫芦娇俏的小脸上盖满了章。
沈悠儿笑道:“葫芦,你既然知道怎么离开这里,那你怎么不带我们离开?”
葫芦看看沈悠儿,看看凌云,又看看周遭所有人,眼中流淌出异样的光,道:“我是要带你们离开啊,但是走之前我要带你们先来这里啊。”
说罢,葫芦歪头看向前方,春葱般的指尖指着那边,道:“看,就是那。”
众人相互觑了一眼,似是若有所思,然后便是半信半疑地顺着葫芦的指尖朝前凝目望去。
那边竟是一片豁然开朗。
苍郁的碧青色树木简直就像是原始森林一般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将下方那潺潺的流水笼罩在幽暗的树影之中,恍惚间竟是让人有一种世界都是被埋葬在树林之中的感觉。
凝神细望,五彩斑斓,各色瓜果明晃晃地挂在枝头,圆润硕大。
溪水潺潺,水光琳琳,折射而出的白光令得他们的双目隐隐作痛。那溪水似是有温度一般,水面有着乳白色的雾气袅娜四散。
两边的绝壑之上皆是有着绿色覆盖,叠青泻翠。
众人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眼前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一般,但又不像是画卷,因为,任何丹青妙手也休想描绘得出这样一副宛若尘外仙境的画卷。
“世外桃源啊。”
众人哭喊着,疯了一般地朝着那边跑去,凌云和玄澈两人更是直接扑入了泛着粼粼波光的溪水中,水花四溅飞起,像个历经劫难,重获新生的孩子一般。
顾子川咽了咽喉咙,喉结上下移动,帮着悠儿和晶晶摘果子,等到她们吃饱喝足之后自己才开始狼吞虎咽。
以他们的修为,按道理不会饥饿!
但这深渊中充满禁制,他们需要一直运转神力对抗,这是一个巨大消耗!
久而久之,纵然身为神明,他们都感觉到饥饿!
如今这里到处是神果,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
“这……”
葫芦木木呆呆地立在原地,讷讷低语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身为深渊圣婴的她,根本无从知晓,深渊这种地方,对于人的压制有多强!
她无法明白,但也不需要明白。
她只需要知道,凌云是她的爹爹,而那个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的那道断臂身影,是她的爷爷。
葫芦走过去坐在一块岩石上,呆呆地看着他们。
凌云喊道:“葫芦,过来吃东西啊。”
葫芦摇了摇头,她也曾吃过这些东西,但却觉得一般,所以她实在不清楚爹爹他们究竟为何这么高兴?
凌云狡黠一笑,纵身一跃,跳在葫芦附近的水潭,溅她一身水。
葫芦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小脸气得通红。
凌云挑衅一笑:“下来啊。”
葫芦气得鼻息沉沉,纵身跃入:“好,你等着。”
凌云笑得乐不可支,自水中跃出,一把接住葫芦。
站稳身子,凌云将葫芦向上抛出,又稳稳接住,如此反复。
葫芦趁势挣脱出来,娇小的身子像一条小鱼似的游在水中,凌云追上她,两个人朝着对方溅水。
笑声久久不绝。
吃饱喝足休息够,凌云睁开那双慵懒的眼皮,看着乖乖躺在他身旁的葫芦道:“葫芦,你以前便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地方的吗?”
葫芦点点头。
凌云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
葫芦道:“因为这里有你的东西啊。”
凌云惊诧道:“我的东西?”
葫芦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道:“对啊,不然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啊?”
凌云在心中暗道:“赵老,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阴阳无奈道:“不知道。”
凌云问葫芦:“葫芦,这里有我的什么东西?”
葫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你的。”
凌云一脑门的问号,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一,葫芦究竟是什么来历?
至少,葫芦会和暗影阁有些关系,刀锋山是暗影阁的地界,而葫芦又带着他在这刀锋山之内找到一处尘外仙境,说这里有他的东西。
其二,葫芦口中的东西,竟然连赵老都不知晓。这些东西会是老爹留给他的吗?但东西埋藏在这里,老爹和暗影阁阁主又是什么关系?
狠狠地摇了摇头,凌云不再多想,对着葫芦开口道:“葫芦,带我去吧。”
葫芦点头:“好。”
说着,葫芦拉着凌云朝着一处密林走去。
“啊——”
一道惊呼之声遽然传出。
是悠儿的声音。
凌云目光一闪,朝着那边飞速掠去。
拨开一人高的草丛,凌云艰难地在林间穿行,循着声音望去,在那边有着一面绝壑耸立,冰凉的石壁之上,有着一张鬼神般的狰狞面孔,嘴中獠牙森森,浓厚的水汽在它的面孔上汇成水珠,流淌而下,远远看去,似是挂住嘴角的鲜血一般。
而在那面绝壑之前,沈悠儿瘫倒在那里,显然是被吓到了。
玄澈,顾子川,白晶晶等人闻声赶来,看到这狰狞的兽面时皆是悚然心惊,几欲晕厥,他们曾经见过不少妖兽图腾,但这般骇人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这是什么?”
“是图腾吗?但这也太可怕了。”
“……”
沈悠儿乃是妖神族公主,见过千妖百怪,饶是她都是吓了一跳,更何况别人。
“爹爹。”葫芦抱紧凌云的大腿。
凌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其抱了起来:“葫芦不怕。”
凌云问道:“葫芦,这便是你说的我的东西?”
“嗯。”葫芦点头。
凌云走上前去,经过悠儿时将葫芦塞进了她的怀中:“帮我照顾好葫芦,我去看看。”
沈悠儿提醒道:“小心点。”
凌云点头,走到了那绝壑之前,凝目细望。
他的整张脸似是都贴在了那狰狞的兽面上,微微侧脸,像是在听着这兽面的耳语似的。
众人远远看着便觉得悚然心惊。
然而凌云却丝毫不觉得恐惧,反倒是这狰狞的兽面似是很久之前便存在于他的心中一般,很熟悉,很温暖,何谈恐惧?
凌云缓缓地伸出手掌,轻抚绝壑之上那狰狞的兽面。
有人指向前方惊呼道:“那是什么?”
众人朝着那边靠近过去,前方的景象随之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之中:一尊巨大无比的石柱上,盘踞着一头龙,它身形粗壮无比,宛似一座小山一般,然而此刻它深陷沉睡,那双重如山石的眼帘始终也未曾睁开,庞大的神躯有规律的起伏着,呼吸均匀。
凌云看到这条龙时神色微微迟滞,然而下一瞬双目却是闪过一缕璀璨的光芒,这条龙,在他的印象中,似乎见过。
玄澈压着嗓子,冲着众人使眼色道:“我们快走吧,小心别惊醒了它。”
顾子川轻声道:“小心点,我们退回去。”
语声中,顾子川将悠儿和晶晶护在身后,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
凌云却喊道:“醒醒!”
一瞬间众人吓得心胆俱裂,冲着凌云使劲摇头。
凌云笑道:“放心,没事的。”
说着,凌云的目光再度落在那条龙的身上。
那头龙动了一下,似是听到了,也似是没有听到,亦或许是不愿意搭理凌云,沉重的眼皮始终没有睁开。
凌云眉头深结,略一沉吟,又喊道:“傻龙,你的‘东西’丢了。”
这话似是触动到了那头龙的忌讳,龙目遽然睁开,沉沉鼻息似是白雾般喷薄而出,目光充斥着愤怒,冷冷地盯着凌云。
玄澈拽起凌云就想往后跑,道:“凌云,跑吧!”
然而凌云却依旧稳如山岳般在原地站着,唇角含着笑,看向那头龙。
“轰隆隆!”
那头龙盘踞的身子渐渐耸起,怒气冲冲地盯着凌云。
凌云的唇角始终含着笑,这时,那头龙的目光陡然间闪过一缕异芒,原本明锐的眼神瞬间便是柔和了下来。
巨龙口吐人音,语声微颤:“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