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辞一震，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要感谢蒋星枢当年放他一马，才让他有机会活到现在吗？
    但他说不出口。
    “他是无辜的！是被我牵连进来的！”蒋璇开口，“你这个旁观的帮凶，又有什么资格去计较？”
    旁观的帮凶？
    这几个字好像一把利刃直插进蒋星枢的背脊，将他压得弯了腰。
    “对不起！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回复他的，是蒋璇的一声冷哼。
    见她还是不理解，蒋星枢无奈继续说下去。
    “你中的那药，是胡拂迪勒从他父母那偷拿的，尚属研发中期，还不稳定的违禁品，无色无味，人体接触几滴，就会神智昏聩，他生生将整支药都泼洒到了体育器材室里，甚至开足了冷气，延缓这些药的挥发。
    你被骗进去后，应当吸入了不少，意识混沌中触摸了不少地方，药效更甚……
    我们虽然没有及时出手，但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你的骤然转变、陆西辞的心理问题、罗伯特·肖恩的报复、胡拂迪勒一家的手段，我全都清楚。
    我们向洛琴施压，以遗失罪向他们问责，他的父母这才发现他利用这个东西闯下了大祸。
    不然，你以为胡拂迪勒为什么会跑到你面前下跪道歉？
    他自知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心中惧怕，祈求得到你的原谅，放过他们一家。
    好在你并未搭理。
    洛琴那边也处置了他们，将胡拂迪勒一家开除军籍，轰出了天女星，赶到了重工业的改造生产星上，禁锢在那里的地下城中，不得离开。
    乔伊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等他毕业以后直接派去了苦寒的无名星上，终生驻守。
    罗伯特·肖恩被天女联邦星河学院开除以后，我犹豫了很久该怎么答谢这个人，但见他似乎放弃了机甲单兵这个志愿，改当花匠，所以让人借了个名头将他们邀请过来，至于能不能再赫兰卡特上扎根，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你！”蒋璇指着他诘问，“你这是答谢吗？！”
    “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蒋星枢冷道，“你以为这个机会人人都有吗？！”
    “肖恩一家到了赫兰卡特之后，我就没有再关注他们了，直到嗜血者‘l’声名鹊起，我用了很久才查到他就是罗伯特·肖恩，从而知道了他们来这之后的所有变故。”
    “罗伯特他，现在在哪？”陆西辞连忙问，“您知道吗？”
    “带走他的是赫兰卡特自由市场的所有者‘eighteen’。这个人行踪不定，身份一直成谜，没人知道他在哪。”
    “是‘没人知道’，那并不代表你不知道。”蒋璇直视着他。
    “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蒋星枢无奈笑笑，“这几年我一直有猜测，‘eighteen’这个人，其实就是——‘r’。”
    “r”！！！
    蒋璇陆西辞又震惊了。
    星云七号悲歌之后，联邦这三年来一直在寻找“r”，各星系联合彻查围剿，前后抓了上万人的可疑分子，仍旧没有查到“r”的下落。
    联邦自由派指摘“r”是保守派的人，而保守派极力否认，两派摩擦不断，几乎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不久之后各方势力齐聚赫兰卡特，除了参加世纪婚礼外，极有可能会对这件事做出一个定论，以及之后对“r”和他的反联武装组织作出详细的讨伐计划。
    “你有证据吗？”蒋璇问。
    蒋星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很欠扁地来了句，“凭我男人的第六感。”
    蒋璇赏赐了一个白眼给他。
    “你想想看，‘r’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问完，蒋星枢又自行分析道，“星云七号事件一环套着一环，即使因为你突然掺和一脚，打乱了他的步调，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亮出牌面，但最后，星舰还是按照他的计划，撞击了米奈尔达，证明了他对整件事的策划力、执行力和掌控力都十分卓越。”
    “连合作的雇佣兵军团都对其三缄其口，他更是为了那些人揭露了米奈尔达上不为人知的血案，可见‘r’收买人心的手段和人格魅力兼具。”
    “补充一点，他甚至把联邦的办事效率和方法摸得一清二楚，不然不会有接二连三的后续回应作为反击。由此推断，即使他不是赫兰卡特上的人，那也必定在这里长时间地停留过。”
    “若你说的成立，‘r’即是‘eighteen’，是赫兰卡特上的人或是就藏在这，那他大可直接炸了这颗星球，何必去弄什么星舰撞行星。”蒋璇反驳道。
    “‘r’的目的是动摇联邦在星际民众上的统治，并不是一味地破坏和杀戮。”蒋星枢还是坚持己见。
    “没有证据一切只是你的猜测！”
    “猜对了还怕找不到证据吗？”
    “蒋星枢！你这是强词夺理！”
    “蒋星璇！你才是一叶障目！”
    陆西辞看着吵起来的二人有些头大，不是在说罗伯特的下落吗？怎么就扯到这么远了呢？
    看着没有丝毫停歇趋势的兄妹二人，陆西辞无奈在他俩中间举了个手，“二位……”
    蒋家兄妹终于停下，同时看向他。
    “……能回到之前的话题吗？我想知道罗伯特·肖恩的下落。”陆西辞小声道。
    蒋星枢扯了扯衣领，压了压火气，才对他说，“我只能告诉你，他和‘eighteen’走后就离开了赫兰卡特，三年前又回来过一次，但很快又走了。”
    “是的，他三年前在赫兰卡特给我寄过一封奇怪的信。”陆西辞从终端里找出了那封信，交到蒋星枢手中。
    蒋星枢前后翻了好几遍，什么也没看出来。
    陆西辞给他大致翻译了一下。
    听完后蒋星枢就皱起了眉头。
    秘密……证据……谎言……没有具体所指，实在太宽泛了。
    蒋星枢摇了摇头，把那封信还给了陆西辞。
    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陆西辞有点失落。
    蒋璇重新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他既然当你是兄弟，那你们总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陆西辞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总算释然了一些。
    “我想去集体墓地看看。”他说。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