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
    “走了走了。”
    一群乱哄哄的人忽然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张秋，张秋，赶紧溜了。”
    张秋收好最后一个乒乓球，起身就溜了。
    “哪个班的，哪个班的！都给我站住。”
    张秋可没回教室，跟着路小璐跑到了学校外的草地上。
    “干嘛去啊。”
    “谁知道，我也不知道。”路小璐躺倒在草地上：“废了废了，又逃课了，明天又要请家长，写检讨，呜呜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像你没逃课一样，明天你也要跟我一样。”
    “切，找那个谁帮我写检讨不得了，人家专业的，分分钟就写好了。”
    “无聊，我给你说，其实写检讨特别有意思，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自己编织出长篇大论，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写出来这么多东西。”路小璐一说起这个竟然眉飞色舞，璀璨的阳光穿过她微微泛黄的发梢，落在张秋洁白的面颊。
    “好家伙，你该不会是想写检讨才跟我一起出来的吧？”
    “才没有，我是想看你写检讨才跟你一起出来的。”
    路小璐说完拔腿就跑。
    “切。”张秋一脸不屑，整了整头上的鸭舌帽，起身缓步向前走着。
    “我记得你不是说要追隔壁的帅哥吗，怎么最近不见你提起了，怎么？果然是被甩了已经？”张秋见路小璐那么开心，不禁八卦起来。
    “你不提这茬会死啊。是个同，气死我了。好男人都内部消化了。”路小璐恨的想满地打滚。
    她回身蹬蹬几步跑到张秋脸上，扯着张秋的衣服开始吐槽：“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这小子嘴上还约着晚上跟我一起玩，白天就偷偷摸摸的拉别人的手，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关系好罢了。结果晚上偷偷看见他们在吻别……呜，我的心都要死了。张秋，你可知道我心死的多惨吗？”
    张秋忍不住大笑起来，倒不是笑路小璐遭遇有多奇葩，只是感觉路小璐刚才还是为非作歹的坏蛋头子，下一瞬就变成了娇小可爱的卖萌天使。
    下一秒，路小璐警惕眼神盯着张秋，又忽然斜眼嫌弃看着她：“你该不会？啊？啧啧啧……”
    一边说一边垫脚偷摸后退。
    张秋一把拉住路小璐，两个人的脸庞靠的很近，张秋戏谑说着：“来，美人，嘴一个。”
    “我不……！”路小璐悲壮如壮士断腕。
    张秋推开路小璐，缓步自顾自走着，她两手背到脑后，低声说着：“这世界早晚都要是我的，你当然也是我的咯。我许你路爱妃，上座，或者许你倾倒天地之权力。”
    “臭屁，吹牛。”
    “张秋是个吹牛精咯，吹呀吹牛精，看今天牛飞起，看明天牛落地，嘿呦，最多三天三夜不落地咯。”
    “对了，你不会真的报了那个比赛吧？”路小璐见张秋没有理她也不搞怪了，听说张秋报了个叫什么天幕的比赛，听说不是什么好熬的比赛。
    “连你都知道了？”
    “怎么，还打算偷偷摸摸去参加哦。女王殿下，这不似你滴风格塞。”
    “你们又不跟我一起去，跟你们说干嘛。”
    “那个是干嘛的啊，你给我介绍介绍说不定我就跟你一起去了。”路小璐嘿嘿坏笑。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闲着无聊随手报名了呗。”张秋这样说着。
    “哦，你也是闲着太无聊了。一天天不好好学习，还想着参加比赛，咋毕业证混不上了，着急了？”路小璐嘴叭叭叭说个不停：“毕业了跟我一起去王璐琪家里的公司打工吧，我都跟她说好了，到时候上班任务就是吃饭睡觉玩游戏。”
    “好啊，不过你是不是又看对眼王璐琪她弟弟了，我告诉你啊，她弟弟好几个人盯着呢。”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又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的。就一小屁孩，我这是可怜他。一看就没搞过对象。我只要数到三，他马上服服帖帖跑到我跟前。”路小璐神气的不得了。
    “对了，我听说尚羽洁隐退了，活生生一个大帅哥就这么没了。”
    “人家活的好好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像是死了。”
    “帅哥就是给人看的，他躲起来不给我看就是犯罪！”
    “不对啊，上次我记得那个谁复出的时候，你可是说的帅哥应该独自美丽，不应该给一帮俗人评点的啊。怎么只许你看，不许别人看是吧。”
    “呜呜呜，我一定要娶好多漂亮男人。”路小璐失声痛哭。
    “爱妃，等我把玩这个世界的究极，一定赐予你你心头的美梦。”
    路小璐看着张秋感觉怪怪的，这家伙怎么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我跟你说，前阵子还闹得沸沸扬扬帝者想要登神位，就连神都不敢说能够稳稳掌控世界，咱们这帮小东西怎么可能呢？”路小璐虽然对这些事情不关心，但是还是有所耳目的。
    “登神位？”张秋摇摇头：“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神的吗？”
    “难道不是吗？他是高高在上的，全世界谁都得听他的。”
    “不是啊，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那么多人，神怎么可能管的过来。他就一个人，加上神使神官，就连每颗星球都设立神的直属机构都做不到。你怎么能说他拥有了世界了呢？反倒是学校的校长，教室里的老师，家里的家长，才更像这个世界的主人。”
    “掌控一方世界，就是另行啊。”
    “那你咋不说学校来领导了校长也客客气气的，有人来旁听老师也战战兢兢的。”路小璐觉得张秋在抬杠。
    “所以我是非鱼你是玉染懂不懂，大笨蛋。”张秋轻轻在路小璐鼻梁上划了一下，眼睛荡漾着欢愉跟亲切。
    “就是你非鱼，我玉染在好多人好多人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多厉害啊，那些一个个的吹牛的扯皮的都没我厉害。”
    “急什么，就算我真的是个小东西，让我美美做个美梦不行吗？”张秋笑了笑：“你想我总是考第一，总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就连这样的我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如果连这样的我都不曾幻想过的话，那这世界上，还有谁被允许幻想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了，可你说的跟真的似的。”路小璐小声嘀咕：“一天天都念叨着，古古怪怪。”
    张秋凑近路小璐脸庞：“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怎么让别人相信呢？”
    “不应该你自己不信，然后天天去忽悠别人吗？这样才是大骗子啊，让别人沉醉其中，而自己清醒的不得了，哇偶，太酷了。”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偷偷跑出去不是被人骗来着？”张秋忽然想起来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就花了一百块钱做了个美容，就是价格有点儿贵，你怎么能说我被骗了呢？我给你讲，就是那些穷酸同学，羡慕我这样的消费水平，硬生生编造出来酸我的。诶哟哟，酸死咯。”路小璐开始胡言乱语。
    “我记得一周生活费不就才一百块吗？”
    “你懂什么呀，这叫低调，我比较小气抠门，喜欢吃独食，要是给你们知道了我非常有钱，那还了得啊。”
    “我记得半个学期都见你在吃泡面啊。”
    “你懂什么，演戏就要由内到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才是那种真正的，可以让人无法识别出来的，真的东西。”
    “你看我的眼睛。”路小璐用手摆正张秋的脑袋：“我的眼睛里面满是深邃迷离的眼睛，浓缩着宇宙的倒影，复刻了真理的奥妙。我是游荡在空无的虚无缥缈，我是沉淀在磐石的坚不可摧。你能在哪一分哪一秒，能够触摸到最最最真实的，我呢？”
    张秋噗嗤一笑，随即仰天大笑，路小璐这家伙实在是太古灵精怪了。
    “你笑什么，给你说正经的呢。我给你说，我这双眼睛能够看到所有人的过往跟未来，能够洞察每一个人的心声跟思想。”
    “这才对嘛，说什么我神神叨叨，你不也是这样。”
    “都是被你带坏的，正所谓，近猪者猪。还好还好，略猪略猪。”
    还没多久，就看见星星挂满了天空。张秋微微一愣神，她也没有了什么回头的理由。
    今天走了多久呢？逛了多少地方呢？
    为什么人总是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分开就很难再提起呢？
    相识相交那细微的琐碎，路应该是没有尽头的，我明明穷极目力，可是拨开迷雾的一瞬间，我早就已经抵达了新世界。
    明亮的坦途也可以走出幽暗迷惘的感觉，曲折的空洞也能有人坚定又不移。
    我从来没有问过别人要走什么样的道路，我只是知道，通往天下的路，是我要走的路。
    张秋看着向自己挥手的路小璐，忍不住挥了挥手。
    轻缓又仿佛有些细腻的道别，张秋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自然。她目送路小璐的背影隐入无法触及的黑夜。
    她本可以一起走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