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
    皑皑白雪。
    我回来了吗？
    只是印象中的赤练仙子，总是一袭红衣，在这满是白雪的长陵，像是焚烧的烈焰。
    天空翻涌的狂风鼓动着白雪，把她的身影淹没在风雪里。
    看不清容颜。
    叶小楼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布满晴朗的阳光。
    仿佛那场灭世的危机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看向一旁，问道剑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一旁。
    叶长眉的声音传过亿万光年，传到了他的耳边，这问道剑如今在他手里，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赤练仙子呢？”看见堂姐走进门，叶小楼不禁问道。
    “赤练仙子把你怀中的断剑拿走之后就离开了。”叶雨见到白赤练把叶小楼带回来也觉得纳闷，但是也没心思细想，反正叔叔急的不能行，回来也正好让他别那么急了。
    “说起来也奇怪，你哥把你掳走的时候，叔叔那么急，你回来了，他也不怎么过来看你。”
    叶小楼没觉得奇怪，如果他爹真的寸步不离守着他，叶长眉怎么可能从叶家把他带走。
    “家里人都还好吧，前阵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叶小楼问。
    “什么事情？”
    “就是鸟族入侵的事情啊，我也看的不仔细，天昏地暗的。最后那个我认识的凰女找了个传送法阵把我传送过来了。”
    叶雨摇摇头：“外面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怎么知道，只是前阵子确实天黑了一段时间，还以为光照林出什么故障了。”
    叶小楼发呆，没想到堪称灭世的灾难，遥远的长陵竟然都不知情。
    或者说真的是神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这世界还真是庞大啊。
    “你带着的这个木剑是干什么的啊？”叶雨把问道剑拿在手里把玩：“你昏迷的时候死死抱着这把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想到只是一把木剑。”
    “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算是我哥哥留给我的遗物吧。”叶小楼其实不清楚叶长眉到底还活着没有，但是他心中有种感觉，叶长眉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你哥哥怎么了？”叶雨眉毛轻佻，叶长眉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据说很厉害的。
    “就是我之前说的鸟类入侵啊，神呲炉非要我哥哥去跟鸟类一决死战，然后我哥哥迫于无奈才去了。”叶小楼难免对神呲炉产生一种厌恶。
    叶小楼说的话叶雨是没信几句。
    就算他叶长眉再厉害，鸟类的入侵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阻止的。
    “鸟类入侵这么久了，到现在连长陵都没有打到，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
    “长陵那么偏僻，它们也没兴趣来这里吧。”
    叶雨喃喃自语道：“反正不来正好，我们也就安安稳稳在这里呆着吧，好日子没几天了，能享福几天享福几天吧。”
    “怎么了？”
    “天枢星前阵子发诏令，要求附近星域的人撤离，我们要搬到哪里还不知道呢。”
    “这么多星域来不及都撤离吧。”叶小楼咂舌，不愧是天枢星啊，发号施令也这么大手笔。
    “谁知道呢。”
    叶雨跟叶小楼闲散的聊着天，直到夜幕降临。
    第二天，叶小楼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了。
    他看了一眼问道剑，把它拿在了手里。
    白赤练跟叶小楼其实不太一样，她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只是叶长眉的一个好朋友。
    她不是长陵人，只是在这里住了很久。
    “赤练仙子。”
    她总是一身红衣站在寒冷的山头。
    “你醒了。”白赤练停止了修行。
    “我哥哥他……”
    “天枢星发生了什么，我自然知晓。问道剑，既然他给你了，你就收好。”白赤练拒绝叶小楼递过来的问道剑。
    “这个东西天枢星那么宝贝，现在到我手上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其实想把它还回去来着的，可是我这水平，去个天枢星都费劲。”叶小楼害怕这东西到时候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白赤练很强，虽然不如叶长眉。
    “你要还就自己去还，长眉既已不在，你我便再无瓜葛。”
    白赤练眯起眼睛，继续修炼。
    叶小楼默默低下头。
    确实，如果不是叶长眉，叶家似乎跟白赤练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两个月后，叶家兴师动众，离开了生活上千年的长陵星系。
    天穹星系是帝姬的领地。
    说实话，这还是叶家第一次跟帝者打交道。
    神呲炉将神域大部分家族都赶走了，可能跟神的创生计划息息相关。
    在这些外围，叶家终于见到外面的世界，原来没有神的庇护，鸟类的入侵给人族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
    “小楼，在想什么呢？”
    “我跟着哥哥在外面游历的时候，经常听闻有人诉说神的不公。倘使他们来到这里会作何感想呢？”叶小楼很疑惑。
    “诉说不公算什么，外面还有很多神的敌人呢。他们自称原初之人，不应该由神来管辖。外面的事情我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们不仅跟鸟类狼狈为奸，还经常攻击人类。”
    “父亲，这世界真的好复杂。”叶小楼想不明白，如果神那么好，为什么哥哥也口口声声说着神在编造一场闹剧呢？
    离开长陵后，族人多少都有些失落，便利的交通，悠闲的环境都离他们而去，他们也在烦躁与不适中产生了越多的分歧。
    帝姬也并没有因为太多外来人进入自己的领地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
    外界多年乱战，人口确实也凋零，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家很多人也逐渐离开赖以生存的家族，去到外面的星系去发展。
    叶小楼也是其中一个。
    他喜欢外面的生活吗。
    他不喜欢外面的生活，外面的场景不是陌生，而是太熟悉了。走过远山，走过瀚海，路过一个又一个喧闹，他到达的地方仍旧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熙攘，蹒跚学步的人类，在跌跌撞撞的走向一样的终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喜欢带着他到处游荡，不是叶长眉什么神神叨叨的命运，只是他一直在找自己喜欢的东西。
    为了那种喜欢的感觉，他宁愿放弃一切。
    或许，他终于也踏上了那个无法回头的漂泊命呢？
    “小孩，你在街上逛什么呢？”
    一个声音打断叶小楼的思绪。
    “你叫谁小孩呢？”叶小楼不满，自己在外面漂了几十年了，现在怎么说也不应该是小孩吧。
    虽然他看起来确实一副小孩模样。
    “我看着你也没我大啊。”小女孩摸了摸叶小楼头发：“我看你都在这里逛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你吃饭，你是不是走丢了啊。”
    看着小女孩递过来的食物，叶小楼愣了一下，像他这种仙人本来就是不用吃饭的。
    倒是四周灵力薄弱偶尔会让他有晕眩感。
    他沉默不语，多年云游，他也知晓，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朝暮，所以他不愿跟人类产生什么交集。
    “我是仙人，跟你们凡人不同，不需要进食的。”
    “哇塞，仙人？你是不是长生不死啊。”黄雨晴眼睛一亮，她还从来没见过仙人呢。
    但是叶小楼没打算搭理她。
    “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啊，果然仙人都不愿意理凡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黄雨晴啧啧称奇，仙人果然都跟记载中一模一样：“难不成仙人都是无情冷漠的吗？”
    “仙人不是无情，而是太有情了。人类短暂的岁月却有跟自己一样瑰丽的思绪，太容易让人沉溺进去了。”
    “人类也喜欢养宠物啊，大部分宠物寿命不也比人类短多了？可是也没见人类跟仙人一样这般作为啊。”
    仙人还未曾想要豢养人类为宠物，人类却把自己喻为宠物。
    仙人？不过是活的长久一点儿的人类罢了。
    叶小楼没有继续理会她，他忍受不了熟悉的伙伴逐渐凋零的感觉。
    如果他们也能像我一样能够活的很长久该有多好啊。
    这样想着，一张张金色的文卷从天空中飘落。
    叶小楼伸手接住一张。
    内容很简单，但是叶小楼心头极其震撼。
    里面的内容竟然是外界的星球可以通过一个叫做天幕的试炼进入神域，从此褪去凡体成为仙人。
    但是另一方面，由一个叫做神狱的地方来裁决一个星球是否有必要存在，他们会直接湮灭整颗星球。
    果然神的决策根本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窥探的。
    这样直接灭星的计划岂不是让流放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刚刚平息外乱没多久，又要掀起一股内斗的浪潮。
    但是如果他能带领一颗星球到达神域呢？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好好拥抱这短暂的相遇呢？
    叶小楼看了看这纷乱的人群，心中升起来了一个火热的念头。
    直到某一天，这团炽热的烈焰将他焚烧成灰烬。
    你会不会后悔，那每一个足以毁灭你的决定呢？
    曾有青云定风波，细雨阴霾总连绵。短花惊艳香难存，枯燥烂木腐气浓。走我祈求坎坷路，见谁心头饱满人。从前未见星阑珊，从今也有从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