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看着还身着孝服,满脸青肿的苏珩,皇帝有些同情他。
一年内死了两个儿子,又死了老母亲,说他不是衰神附体,皇帝都不太相信。
对于他所求之事,都不算太难,皇帝也不忍心拒绝。
他所求无非三件事,一是请太医,二是赐宅子,三是杀萧煜。
“苏相,起来吧,念你忠心耿耿,就让张太医随你回府,朕将原吏部侍郎刘准的府邸赐给你,作为新的定国公府。”
苏珩闻言,连连叩拜,“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又道:“至于其他的事,你要暂且回去,养好身子再说。”
苏珩惊讶于皇帝对于萧煜的态度,按往日的情形,他一定会让自己做些什么,如今却没有。
帝心难测,他也不好多问就告退了。
苏珩带着张太医来到了定国公府附近的一家客栈。
府邸被毁,他只能先将家人安顿在客栈。
“有劳张太医了!”如何你说着客套的话,将张太医引向客栈二楼。
张太医客套的回道:“苏相哪里的话,医者救人,天经地义的事。”
苏修远在二楼看到苏珩的马车回来,忙去迎接。
“父亲,张太医。”苏修远拱手行了一礼,“你们终于回来了,母亲在里面一直喊疼,您快来看看吧!”
苏修远推开走廊旁的一间房屋,里面传来薛蔓断断续续,痛苦的声音。
张大夫走进去,只见往日尊贵的定国公府主母,如今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多处烧伤,向外渗着血水。
张大夫不解,“苏夫人烧成这样,为何不先请个大夫?”
苏修远一脸悲痛,“张太医来之前,也请过大夫,大夫一看到母亲这样就直接走了。”
张太医大概也明白了,薛蔓伤成这样,大概是治不好了,活着也难恢复容貌,万一死了,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肯定没人愿意接。
张太医活了一把年纪,也不想因为这个影响自己的名誉。
“苏相,世子,夫人伤的太重,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老夫尽力!”
苏珩和苏修远对视一眼,心下悲痛,“有劳张太医,请务必保住我夫人的命。”
几人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宋风禾背着一个包袱,丫鬟抱着幼子跟在她身后。
苏珩神色一凝,“禾儿,你这是做什么!”
张太医见状知道这是有事要发生了,担心连累到自己,便道:“苏相,你们先说事,我一会儿再进来。”
苏珩声音冰冷,“张大夫你继续治。”
宋风禾见苏珩没有单独聊天的意思,便开口,“父亲,如今二郎去了,府中又发生了这等事情。
您的孙儿昨夜被大火吓得一直哭闹不休,大夫灌了些药才睡下。
如今家中事故频发,您也不想自己的孙儿有事吧!
儿媳如今先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等父亲安顿好了,儿媳再回来尽孝!”
苏珩声音冰冷,面上的寒意在屋内散开,张太医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可以走,将我的孙儿留下!他是我苏家的血脉!”
宋风禾突然如疯了一般,“哈哈,苏家血脉!苏家血脉都快绝了!您看不出来吗?”
“住口!”苏珩满脸怒气,朝宋风禾逼过来。
宋风禾从袖中掏出匕首,一脸决绝,“今日没人能拦我。”
见苏珩停住脚步,宋风禾继续开口,“就凭你们做的事,苏府倒塌是迟早的事!
三年前,我本已定了亲,苏明义是如何毁了我的清誉,逼我嫁给他,里面有薛蔓多少功劳,你们最清楚!
三年前若我果决一些,杀了他,也不至于在府里煎熬三年!今日我非走不可!”
苏珩冷笑一声,走向宋禾风,“你生是我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你死了,刚好去陪义儿!”
“哈哈!”宋风禾畅快一笑,“陪他!他的骨灰我已经命人拿走了,我如果死了,就有人会扬了他!”
“你敢!”
苏珩说着就要冲上前来拿下宋风禾,宋风禾在苏珩过来之前,将匕首抵在孩子的脖子上,一丝鲜血顺着匕首刀刃滑落。
“疯妇,你要做什么?”
苏珩在距离宋风禾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反正我活不了,他留在你们身边也会被养成苏明义那样,与其那样,还不如此刻就死了!”
宋风禾出奇的冷静,一点惧意都没有,仿佛苏珩上前一步,她真的会那么做。
此时一旁的苏修远开了口,“父亲,算了吧,勉强将有异心的人留下,还不知道会惹下什么祸端。”
随后,他又看向宋风禾,语气冰冷,“弟妹,我们可以放你们走,不过希望你能将二弟的骨灰还回来,否则,你知道的!”
“好!”
宋风禾说完就收了匕首,转身和丫鬟一起走向屋外。
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李清鸢,她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大嫂。”
李清鸢轻笑着,“要走了吗?”
宋风禾点点头,“大嫂,你是个明白人,这定国公府迟早要衰败的,不可久留。”
李清鸢没说什么,只看着宋风禾,淡淡的说了一句:“保重。”
宋风禾看了李清鸢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张大夫默默的给薛蔓上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夫人如何?”
苏珩语气平静,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问了薛蔓,这让张太医松了一口气。
“夫人伤势太重,老夫尽力。”
“有劳了。”
苏珩开始思考,自己偌大的定国公府,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越想心中越气,是萧煜,老太太,还有自己那个女儿。
他真想此刻就毁了她,只可惜他还需要皇后这个妹妹,帮着巩固势力。
陛下今日对萧煜是动了杀心的,自己不参与也好,就当休养生息。
此时,酒楼茶馆间,不知是从哪开始,流传着一些事。
说是定国公府这场大火,烧了祖传的几个箱子,都是朝廷秘闻。
也有人说,这是大宁皇族得罪了上天,上天这是要怪罪朝廷,才降下天火以示警告。
也有人说,半夜看到有一个黑影,从肃亲王府的火光中离开,也有说看到有黑影从定国公府的火光中离开。
有人说是苏珩先纵火,肃亲王报复。
总之,众说纷纭。
苏翎月听言卿兴高采烈的讲着,不禁轻笑,看向萧煜,“王爷这是要开始动我父亲了吗?”
萧煜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凝视着苏翎月,“月儿为何这样想?”
“烧箱子的事,是王爷故意透露的吧!”
拴着绳,被欺压了很长时间的野兽,突然松开他的绳子,野兽会如何?
当然是报复欺压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