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阁里,萧煜和苏翎月正在用晚膳,云亭就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间的门。
隔着屏风,云亭沉声道:“王爷,出事了!”
萧煜皱眉,筷子僵在手上。
苏翎月把头靠过去,咬住筷子,把上面的虾仁含进口中。
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云亭犹豫了。
“无妨,说吧。”萧煜动作自然的把筷子苏翎月口中抽出来,放在桌上。
苏翎月咬着口中的虾仁,清澈的双眸好奇的盯着屏风外的方向,默默听着。
得到萧煜的许可,云亭才开口,“王爷,方才张大人带人去搜清风馆,刚开始搜还没搜到楚音的房间,清风馆就起火了,现在已经烧成了一堆废墟。”
“楚音人呢?”
“张大人没见到,但有一个士兵说好像见过,趁乱跑了。”
“起火原因可有查清楚?”
“还不清楚,但张大人说,是从三楼开始起火的,楚音的房间就在三楼。”
萧煜垂眸,陷入沉思。
这把火,是楚音放的。
从前在战场上较量的时候他就知道,楚音心思缜密。
没想到,只是稍微试探,她就察觉到了。
她想掩藏什么?竟让她把自己待了七年的地方付之一炬。
烧了以后呢?她会去哪?
已经在京城潜藏了七年,她不会就这么离开,一定还留了别的后手。
这些都需要一一查证。
萧煜舒展眉头,神色淡然:“狡兔三窟,她若有心要藏,没有人能找到。苏珩一天没出来,这件事就不会结束。巡防营那敲打韩风一番,让他手下的人巡逻的时候仔细留意可疑之人。”
“是。”云亭应道,想了想,他又问萧煜,“这次搜查,是张大人亲自带人去的,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萧煜言语中带着赞许,“你考虑的很周到,从府中挑一个侍卫给他。告诉张忠,让刑部把百花街都查一遍。”
只搜查清风馆很突兀,全都搜一遍,就自然很多。
云亭颔首后,看了一眼屏风上的影子便很快移开目光,出了房间。
苏翎月没说话,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煜,口中细细咀嚼着萧煜投喂的虾仁。
明艳的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却直直的。
虽然她没开口,但她的眼睛仿佛已经问了许多问题。
她这副表情,仿佛拒绝她就是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
苏翎月的确有很多疑问。
比如好好的怎么扯到清风馆?
和楚音有什么关系?
张大人为什么要去清风馆?
她还在想这其中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头绪,也没想好先问那个问题。
只是眼眸太清澈,太认真,像一汪温柔的清泉,萧煜情不禁的沦陷进去了而已。
萧煜失笑,修长白皙的手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虾仁送入苏翎月的口中。
“昨夜楚音在京城的杀手行刺李琅,但没成功,抓到一个活口,经过刑部审问,那人承认自己是匈奴人,我让张忠去查清风馆,楚音情急之下烧了清风馆。”
苏翎月脸颊微动,吃的像个松鼠。
咽下口中的食物,苏翎月问:“楚音为何刺杀李瑁?”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一时间她还没弄明白。
萧煜温声解释:“转移目光,让世人以为刺杀使臣的是匈奴人,从而放了苏珩。”
苏翎月不禁蹙眉,萧煜好不容易才让她的父亲进入大牢,若是让他再出来,就枉费了他们之前做的所有事。
而且,以他的个性,他若出来,一定会报复萧煜。
“他,会被放出来吗?”苏翎月看着萧煜蹙眉问。
明艳的小脸满是担忧。
“我不会让他出来。”萧煜温声安抚她,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
一大早,因为苏珩和匈奴刺客的事,皇帝已经两天没睡好。
此刻,他正神色冰冷的坐在金銮殿上,听大臣们汇报事务。
一个中年官员恭敬的执笏汇报:“陛下,北方五个省这几日下了暴雪,雪已经没过膝盖了,塌了许多房屋,当地官员已经在全力救灾。受灾地的官员已经上书,想求陛下减免赋税。”
皇帝盯着那人,好奇的问:“你是户部的?”
那人拱手道:“回陛下,臣户部五品郎中杨运,是陛下上个月才下令从西南调回来的。”
最近事多,皇帝差点忘记了这个人。
王清已经不可信,姜思远是姜富的儿子,虽然也是户部郎中,然而姜富还没洗清嫌疑,不能提拔。
所以,他就提拔了这个殿选出来的门生。
“杨运,今日起,你就升任户部左侍郎,暂代户部一切事务。”
“你说的事准了。”
杨运闻言,忙高兴跪下谢恩。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王清一生病,他就提了一个侍郎起来,还是左侍郎,官职略高于王清。
朝中这么多官员不提,提拔一个外放的官员。
然而,皇帝最近心情很不好,当事人王清又不在,没有人敢反驳。
萧长安的目光也沉了沉。
他的父皇,这是要放弃王清了!
王清必须死!
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萧长时要解决。
他正准备上前,一旁的贺太傅却抢先上前一步。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皇帝沉声问:“太傅有何事?”
贺太傅拱手行礼,“昨日太子殿下无视禁足令来到老臣府中,求老臣替他求情,被拒绝后回府途中,又躲进景王殿下的府中,请陛下严惩。”
皇帝眸光冰冷,冷声怒斥:“这个逆子!”
贺太傅看着皇帝生气的样子,继续补充道:“陛下,太子殿下实在不像话,请陛下废黜太子,改立景王殿下!这样的学生,老臣实在教不了!”
皇帝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眸光暗沉。
他冷声道:“太傅,太子着实顽劣,朕会让他去你府上请罪。至于他私自出府的抗旨之罪,朕就罚他一年俸禄已做惩戒。立储之事,太傅不可胡言!”
皇帝言辞犀利,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贺太傅的气话。
“安儿,太子可在你的府上?”皇帝低沉着脸问。
萧长安僵硬拱手行礼,“儿臣知罪,实在是儿臣担忧太子哥哥,就将他他到我府上。”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维护他!”
完全就是寻常人家,父亲对儿子的斥责,却没有进一步追究的意思。
贺太傅一颗心堪堪放下。
作夜他担心太子,拍小厮跟着他,没想到真的看到萧长安对太子出手。
萧长安深吸一口气,回道:“儿臣知罪。”
听到太子被禁足,他用培养了很久的势力,设了这样一个局,没想到就被贺太傅这样瓦解了!
贺太傅说的那样清楚,一定是昨夜看到了什么。
他竟对萧长时这样上心。
萧长安的骨节攥的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