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莫微的怒斥声，沈娇娇转头看过去。
见可欣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她整颗心不由得一软。
“莫微，你别说可欣了。是我不好，哭着叫她去将傲雪喊来，她应当是焦急了。”
说着，沈娇娇站起身，走到几个丫鬟身边。
见可欣和傲雪还站在那不动，连忙吩咐道：“傻站着做什么？快把靴子脱了，一会儿雪化开，会湿透你们的脚。”
可欣和傲雪两人这才照做。
莫微见她替可欣说话，赶忙屈膝跪下，“小姐，是莫微焦急了。”
“快起来，说这些就生分了，你也是关心她们的身体嘛。”沈娇娇亲自上前将莫微扶起来。
无形中化开了两个丫鬟间的矛盾。
可欣是她最亲近的丫鬟，若不是因为她焦急，可欣也不会径直闯过雪地。
这个傻丫头，估计来回都这么走，也不怕冻坏了脚。
至于莫微，本来就不在府上学规矩，与傲雪关系也更亲近，焦急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两人都换上干净鞋袜，沈娇娇才松了一口气。
傲雪探头看着自家小姐，问道：“小姐急急忙忙寻我来，出什么事了？”
“有要紧事。”
沈娇娇正要细细说来，可欣却突然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
“小姐，我去外头守着。”
“好，你去吧。”她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可欣手背，“注意些，别冻着，若是冷了就进外间守着，旁人听不去的。”
“小姐放心，我省得。”
说完，可欣朝傲雪和莫微点了下头，转身快步走出去。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
莫微抿了抿唇，有些懊悔，“小姐，刚才我语气是不是太冲了？可欣生气了吗？”
沈娇娇轻笑一声，“不会，可欣的性子向来如此，大大咧咧的。”
说着，扭头看向傲雪。
“她就是对我的事情比较焦急，你别见怪。”
“小姐别说笑了。”傲雪摆摆手，再度将话题引回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快些说罢，别吊我胃口了。”
“莫叔不小心染上瘟疫，叫你过来是想问问，那贴御寒方子到底有没有用？”沈娇娇问。
傲雪先是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瞄了莫微一眼。
莫微此刻已经平复好情绪，见傲雪看过来，还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比起沈娇娇初闻此事的难过，傲雪面色称得上风平浪静，说话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慢慢悠悠。
“有用，但也因人而异。”
沈娇娇忍不住握紧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你仔细说。”
傲雪点点头，将御寒方子的优缺点讲述了一遍。
“如果是在染上瘟疫之前服用这帖药，效果就如小姐您一般，发高热，但熬过一夜后就无事。若是在染上瘟疫之后，那确实有可能……”
后面的话，傲雪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转身面向莫微。
“不过，我记着我很早就将御寒方子交给你了，莫叔拿到药方后，应该会先自己用上一帖吧？”
莫微怔怔看着傲雪，嘴唇蠕动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不确定莫乾有没有喝。
这个男人，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
万一他没喝呢？
见莫微迟迟不说话，傲雪表情一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别猜了，派人上京城一看就知。”
沈娇娇边说边执起桌上的茶壶，分别给两人倒了一盏茶。
“来，喝杯茶，我们继续聊。”
傲雪与莫微面面相觑。
先前焦急到崩溃大哭的人是她，如今率先镇定下来的也是她。小姐的情绪为何怎么这般……大起大落呢？
莫微最先反应过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好茶。”
“行了，别闹了。”沈娇娇嗔了她一眼，“你还有事要说吗？若是没有的话，就先去办事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莫微摇摇头，“只这些了。”
“好，傲雪你去联系钱老，问问他方子研制得怎么样了，若是有成果了，就将新方子交给莫微，让她寄去给莫叔。”
“是。”两人齐齐应声，没再多说其他，起身告退。
“叫傲雪来！快！去叫傲雪来！”
说着，她抬起衣袖胡乱擦了把脸，将泪水全都拭去。
可欣用力点头，“哎！奴婢这就去，小姐别急，千万别急！”
转身离开前，可欣还仰着脸朝内间张望，想看看里头的莫微。
可惜，内外间被一道帘子隔开。
莫微又坐在里头，可欣压根看不见什么。
等人出去后，沈娇娇一手撑在墙壁上，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莫乾是她爹的左膀右臂，两人关系一定极好，不然对方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地要帮沈家翻案。
与莫乾相处的这一年来，她一直都将对方当做是长辈看待。
如今得知莫乾患上瘟疫，她心中更是愧疚得无以复加。
若莫乾因帮她调查孟绾而出事……
这叫她如何原谅自己！
莫微回过神，快步走到外间，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小姐，您别急啊。”莫微强忍着悲痛，安抚沈娇娇，“我爹身子骨强壮，一定会没事的。”
沈娇娇摇了摇头，满脸愧疚，“都怪我……”
若不是她，莫乾怎会被义兄发现？又怎会被义兄的人逼得离开临安城？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小姐，您又说糊涂话了！”
莫微将她扶到小榻上，掏出手帕子细细替她擦泪。
“染上瘟疫是我爹的命，怪不得任何人。再说了，傲雪姐姐先前给过我御寒方子，我也给我爹抄寄了一份，他应当是做好万全准备的。”
听见这话，沈娇娇惊喜地抬头望过去，“真的吗？！”
“千真万确，这等要紧事我骗你干嘛？”
“那就好……”
她正要舒一口气，却突然想起沈大路带来的那些土匪也用过药，最后仍旧死了。
莫叔会不会也这么不走运？
想到这里，沈娇娇心肝都开始打颤，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小姐！傲雪来了！”
可欣扯着傲雪直接横跨整个院子，趟过膝盖深的积雪，冲了过来。
两人来到时，鞋子里装满了雪。
莫微回头，见两人裤腿上全是雪，又往外看了一眼，见雪地上明显的脚印，气得涨红了脸。
“你这不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