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或许吧!”,大长老的声音飘忽的像是一抹即将散去的烟云,又像是一缕微弱至极的绒羽。
“那是鲛人族的宿命,从来不需要宽恕和原谅,那时候的先灵们别无选择,亦如现在的我们别无选择。
灵犀姻缘契不过是一个姻缘契而已罢了,何至于与过往的光阴相联?小青桐莫要被银溯之灵给误导了。你们从前不是仇敌,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你父亲那么疼爱你,怎又会将你放在两难之地?”。
会与不会,大长老其实也不知道,但是那些已经作古的历史确实不应该走这个可怜的小鲛人背负。再多的仇和怨,早已经该烟云散去,只余一片朗朗晴空才是。
“大长老知道银溯之灵为什么会苏醒嘛?”。秦青桐或许听明白了大长老的话,又或许并不满意这样哄小孩子的话。
大长老的手顿了顿,方才若无其事的道:“不知。”。
“银溯之灵告诉我,这里埋着千万鲛人的先辈也埋着神灵。银溯之灵由先辈的意志和神灵的执念而成,自生成之日便一直长眠于颦泺楸。
它是不屈、不甘也是愧疚、悔恨,只有鲛人和神灵的血脉两者皆具者才可将它于长眠之中彻底唤醒。千年、万年,许多年都没有这样一个后来者存在过,银溯之灵在矛盾对立中存在又在彼此交融依靠中相互依存。
鲛人的血脉,我身来就有。而神灵,这片天地大概是没有的吧,至少在此之前我从未认为有神灵的存在。
父亲告诉我灵犀姻缘契以窃心珠为引,窃心珠又以海妖心窍为印,他结的姻缘契自然不可能用旁的海妖的心窍为印。父亲说他是海神和海妖的后代,因海神与海妖结合不容于天道,故而他也是被抛弃的弃儿。
他大概便是神灵之后吧,若不然灵犀姻缘契唤不醒银溯之灵。大长老,神灵的后裔是海神还是海妖?这些背后的渊源知道的生灵多嘛?”。
秦青桐的脑袋里乱哄哄的,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在此之前,至少还不起她能停下来的时候。
他?大长老自然是知道的,他毕竟是鲛人族的大长老,许多的事不论多隐秘终究都不可能瞒着他。鲛人族的大长老跟大祭司一样,都有太多太多的不传之秘的传承。这些传承既是荣光也是责任和负担,撇如现在。
“神灵的后裔自然是神,妖只是匍匐于神脚边低贱的侍从。
海妖一族实则并非仅仅只是神的侍从,更是由神的灵息所化。海神则是由神的精血所生,承继神的一切包括宿命。
神与侍从的相合不仅只是天地难容两个至强的阴阳交合,也是神的意志不可违背,神且又能轻于侍从下凡尘?
曾经这些都不过是这片大陆最寻常的传闻,可惜,终究敌不过光阴的琐磨,想来还记得的不过是与之利益相关寥寥无几为数不多的少数生灵而已。”。
秦青桐皱了皱眉头,这些隐秘她都从来没有听过,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不对,你在骗我。神很多嘛?穹御宫也有神,哪里还延续着神的血脉,还有神裔。”。
大长老幽幽的叹了口气,鲛人族做的笼子终究不仅仅只是套住了别的生灵,更是牢牢的套住了自己。
“那时候,神灵不仅仅只有一个,穹御宫那是另外一位神的故事,今日我们不说哪里。”。
秦青桐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或许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得多得。
“银溯之灵告诉我,如果我能弄清楚颦泺楸曾经发生的事,这是长毋相忘的约定。它会告诉我涅生的秘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涅生我志在必得,大长老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想要我的父亲能活着而已。”。
涅生?大长老的眉心一跳,恨不得揪住雪晴翎的领口问问她这个这个大祭司究竟想要做什么?什么不要命的东西都敢往外掏,不论是大祭司还是大长老都只能是守护鲛人族而已,且敢伤了他们珍之、重之的小崽子?
不论心底怎么想,大长老都不能在小崽子的面前表现出来,生怕吓坏了这个宛如惊弓之鸟的可怜小崽子。
“小青桐,蔺钥可能会骗你,而大长老的承诺永远不会食言。今天,银溯之灵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不过涅生,那不是好物,小青桐能答应我不碰它嘛?”。
比起虚无缥缈的可能,大长老更在乎存在这的一切。比起用涅生去赌一个未可知的希望,大长老更希望秦青桐好好的平安度过浩劫,顺利长大。
秦青桐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坚定的道:“哪怕希望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去催生,我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我只是利用自己而已。
大长老,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想守护鲛人族,守护脚下的大地。可我只想守护我的至亲、至情之人,如果你不愿意坦诚相告,我也不强求,只是我也不会放弃是了。
是你告诉我,宿命是不可违拗的,长毋相忘是我的宿命,我现在甘愿屈服于宿命。你还要阻止嘛?”。
秦青桐的执着,大长老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讨厌。比起小崽子横冲直撞的去闹个天翻地覆,坦诚相告反而更好。至少能安稳住小崽不是?
“故事有点长,或许会有些拗口,也有些不忍相看,小青桐准备好了嘛?”。
秦青桐没有说话,只是脑袋情不自禁的点了点。
“颦泺楸的千万先灵与禁地里的那个东西关联颇深,小青桐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嘛?”。
“不知道,不过那个该死的东西不应该存在,应该去死才对。”。秦青桐冷硬得发僵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晶一样寒凉。
大长老微微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是这个小家伙不知道的?鲛人族的老家伙们通通不称职,该死的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