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顼炎从荣国公府回来,让人去通知老四顼楠,让他去大舅哥南荣茂的军营入伍,从此后,就是行伍出身,后日就动身。
黛芙晚上给父母请安时,母亲与她说了此事。黛芙笑着陪着母亲和二嫂说话,没有说什么,等到大家都散了,黛芙跟着出来,送走哥哥嫂嫂们,都跟在四哥顼楠身边。
“芙儿。可是舍不得四哥?没关系,等我休沐,就回家看你!”顼楠宠溺的笑着看着这个小妹。
黛芙轻笑:“四哥,芙儿确实不舍,但,也知这是四哥最好的前程。四哥,母亲和三个哥哥以及我,从未将你视作外人,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母亲的孩子,我对你跟对其他三个哥哥一样。
四哥,你要相信,祖父的安排自由他的道理,不是要放逐各房的庶子。四哥,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四哥,都是母亲的小四,哥哥们的小四。
四哥,这次去入伍,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咱们长房,乃至祭祀府的大事。日后,祭祀府的安危、我们长房的安危全系于四哥一身。祭祀府的嫡长子去入伍在扎眼啦,我们长房也只有四哥这个庶子身份才能不引起各方的注意。
祭祀府的夜晚早晚要到来,能让祭祀府重见光明的只有四哥你。现在,祖父和长房所有人都在努力,连二嫂那样不管事的人也打起精神,主持中馈。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破,都在默默的为了咱们的家而努力,我亦是。身为祭祀府的儿女,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四哥,我只怕你听见外人的议论,在意自己庶子的身份,真的误会母亲和哥哥们,不把你当一家人,所以,芙儿才冒失的与四哥分说个明白。”
顼楠认真的听着黛芙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愈渐明亮,他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妹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顼楠赞叹道:“我们的小妹妹长大了啦!真好!走,四哥送你回去!”
“好!”两个人转身往黛芙苑走。
顼楠接过丫鬟手中的灯笼,照着两个人前方的道路,心中也是亮堂的,他回应着黛芙:“芙儿,谢谢你跟四哥说这些,四哥跟你想的一样,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我虽是庶子,在从小就养在母亲膝下,母亲对我更是关怀备至,照顾有加。
母亲从小就让我跟三哥嫡出的哥哥一起起居,一起读书,把我当嫡子一样培养。三个哥哥有的我都有。从小到大,母亲知道我所有的喜好,我亲生的姨娘却不知道。
说实话,我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童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着母亲在一起,若是我从军,第一个挂念的就是母亲。所谓养恩大于生恩,在我身上体现。
生我的姨娘,不及养我的母亲。在我心里,早已把母亲当成自己亲生的母亲,血缘有时只能代表身份,长久的照顾和陪伴才是最长情的爱。
于父母手足亲情是这样,于夫妻感情也是这样,亲戚朋友亦是这样。
诚如芙儿所说,现在祭祀府是非常时期,我们长房战战兢兢、殚精竭虑,每个人都在努力,我也不例外。连芙儿这样待字闺中的女儿家都在努力,何况是我是堂堂七尺男人?
芙儿,你放心,我此去必会跟着大舅舅和大表哥好好历练,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
芙儿,你好好在院子里绣花、待嫁,跟其他家的女儿一样,把这些风雨之事交给我们祭祀府的男人就好!若不能为你和母亲遮风挡雨,我们这些男人还叫什么男人?
咱们长房就一个女儿,从小就是千恩万宠的,我们这些哥哥们都是你后盾,即便有事,也是我们冲在前头。
芙儿,我走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每到秋冬,母亲的腿就会疼,为此,这两年我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她的寒症,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母亲性子温和,有什么事都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以前有大嫂主持中馈,面面俱到,紧着母亲院子里的用度先来,现在换了二嫂,未必如此,你要时时的盯着些,别让母亲受了委屈。
母亲最爱桂花,每年秋天都会做桂花酱,桂花酿,以后没到秋季,你要上心些,嫂子们对母亲再恭敬、再贴心也不及你这个女儿贴心。
若是父亲在外带着怒气回来,你要赶紧过去帮衬母亲,免得母亲受了委屈。芙儿,四哥说的,你可记下啦?”
黛芙听着四哥的话,两个人缓步往前走,不知不觉听的她流眼泪。两世下来,她从不知道,四哥对母亲如此细心周到,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及。
大夫停下脚步,情不自禁上前抱住顼楠:“四哥,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为我们承担了所有的孝道。若四哥今天不说,我从不知道母亲的腿有寒症,更不知道母亲受的委屈。四哥,我现在舍不得让你从军啦,要不,我去跟祖父说说,四哥还是留在府里吧!”
顼楠被黛芙弄得猝不及防,伸展着双臂,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把手中的灯笼交给丫鬟,慢慢的抱着黛芙轻笑:“傻丫头,说的孩子话,从军那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
母亲是我的母亲,对自己的母亲尽孝道不是很正常嘛!你以前小,我也在府里,用不到你,现在,我要从军啦,只能把这些尽孝的事交给你。
好了,芙儿,不要哭啦!大晚上,瘆得慌!我又不是不回来,你放心,过两年,我就想办法回到王都城。”
黛芙轻声的抽泣一会儿,慢慢的放开顼楠,低着头,用手帕轻拭眼泪。顼炎拿出自己湛蓝色的丝绸手帕,轻轻的帮着她拭眼泪。
“好了,走吧,快到你的院子啦!”顼楠哄着她,拉着黛芙向前走。
没走多远,就到了黛芙苑,顼楠笑着告别:“芙儿,到了,进去吧!”
“嗯,谢谢四哥!”黛芙行礼,转身进入院里,丫鬟跟着,直到关上院门,彻底隔绝黛芙的身影,顼楠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顼楠跟黛芙说的都是实话,在这个家,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小时候,因为他是庶子,平时见到其他各房的嫡子都要上前行礼,没少挨欺负。
只要母亲看到,就会回护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生怕他被欺负了去。
从小到大,都是母亲陪伴着他,不管他高兴还是伤心,母亲都会耐心的开导他、安慰她。至于他的生母,从生下来他,有些血气亏,就没有照顾过他一天,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喜好。
黛芙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小,但是,她看到母亲脸上幸福的笑容。前三个都是男孩,到了黛芙这里才来一个女孩,南荣莺喜不胜喜。他深深的记住母亲的笑容,从黛芙出生就对她宠爱有加,因为这是母亲最喜欢的小女儿。
祭祀府现在的光景顼楠心中有数,他去从军也是在自己的考量当中,原本还不舍的离开母亲,祖父替他做了决定。作为庶子,只有建功立业才能有前程,他想让母亲放心,也让母亲知道,他有能力保护她。
顼楠是个重情义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幽香,持久,注定要经历风雨,电闪雷鸣,最终才能成为奇楠。
黛芙回到寝室,梳洗后,带着惴惴不安,勉强的安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