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连更七天的,但是这两日发烧了,所以没更新,希望大家见谅。然后祝大家七夕节快乐,万事顺心~)
菊清见黛玉一脸慎重,心知此事事关重大。她重重地点点头:“小主放心,奴婢不会辜负小主的嘱托,一定会把东西交到颂芝姑姑手上。”
眼见菊清要出门,黛玉还是喊住了她:“等等,现在天色要晚了,宫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叫上小晨子和你一起去,在路上一起也好搭个伴。”
“奴婢遵命。”
远处的夕阳红彤彤圆溜溜的,如同妆奁屉子上那内务府新送来的玫瑰胭脂,带着丝丝缕缕勾魂摄魄的味道。看着菊清和小晨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暮色里,黛玉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她恨年世兰吗?恨的。
如果不是年世兰在背后当靠山,如果不是曹琴默在背后为虎作伥,那余莺儿又能有多大的胆子多灵活的脑子筹谋一切在她的小厨房里下药,殃及池鱼伤了淳儿的根本。如果不是伤了根本,淳儿就算是急产,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去了。
如果不是年世兰,莞嫔当时也不会因为木薯粉被禁足,浣碧也不会成了宫嫔,姐妹三人之间也不会闹成今天的模样。
可如今,余莺儿已经去了,曹琴默也去了。眼下年世兰在映水兰香里为了一个男人和她的孩子生死未卜——这个男人还害了年世兰难以有孕还把她的哥哥下了大狱。
“我竟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该可怜她了。”黛玉斜倚着回廊的圆柱,用手抚摸着一朵虞美人,喃喃自语地说,“这宫里,不管是谁,上至皇后,下至答应,呵,真是个个儿的都这么可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轻哼着《虞美人》,黛玉起身回了殿内。秋风飘摇掀起水色的窗纱,悄没声把残阳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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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收起针筒,让下人把艾草绒也收走:“微臣已经给娘娘施针和焚艾,希望可以保娘娘生产期间无虞。娘娘您是头胎,一般都会生得比较慢些,娘娘切记不要着急,也不要情绪激动,好好保存体力,微臣会让下人准备好各式汤药和食物给您补充体力。”
“皇上呢?皇上来了吗?”年世兰苍白着脸,隔着被子把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则抓住了颂芝的袖子。
“娘娘,周宁海已经去请过皇上了,皇上刚才正在九州清晏里见大臣。苏公公说,等结束了就会告诉皇上,皇上肯定很快就会过来的。您这几天已经喝过江太医新开的促产药,饮食也很清淡,好好调理过了。您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颂芝反手握住年世兰略有冰凉的手,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颂芝姑姑,颂芝姑姑。外面有人找您。”灵芝一路小跑过来,在颂芝耳边嘀咕着。
“跟着娘娘这么久了还这么没有眼力见?我哪里有空,不见!”
“姑姑,是玉贵人那里的菊清姑娘。她说她们小主有东西要给您,必须亲手给您才行。”
颂芝一听是玉贵人,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地升起了几分信任。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对于生产之事虽说不上一窍不通,也只是因为年世兰怀孕,才向产婆恶补了一些理论知识。不管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临了了心中还是会怕的。
“你在这里守着娘娘,我很快就回来。”
不一会儿,颂芝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她找了个光线还好的地方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字条。
她飞速地看了一下纸条,上面的内容让她下意识地把纸条团成一团捏在手心,想要丢在香炉里烧掉。想了想还是不合适,松开手掌,把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些微潮湿的字条塞到了随身的荷包里。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皇上终于到了,此时的年世兰已经觉得腹部一阵阵发硬,收紧的疼痛越发频发起来,间隔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经验丰富的产婆伸手一摸便知道差不多了,一人出来和太医打好了招呼,余下的便开始指导年世兰用力。
四个产婆中间,有一个是年羹尧刚知道年世兰怀孕时便送到宫里来预备着的,是年羹尧自己的后院一直用着的产婆。对于自己哥哥送进来的人,年世兰自然是怀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感。这产婆也没有辜负年羹尧的嘱托,指挥着别的几个产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着年家说一不二纪律严明的作风。
在产婆的鼓励和引导下,年世兰努力地深呼吸,在呼气的时候使劲往下用力。腹部的疼痛如同海浪一阵阵袭来,年世兰头一次知道原来一直自诩女将军的自己,也会如此脆弱。她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其他,只想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只要这孩子身体健康,没因为她的疾病而有缺胳膊少腿,没有什么天生的缺陷,她就心满意足了。
胤禛守在外间,不动声色地盘腿坐着,默默盘着手上的翡翠珠串。苏培盛守在一边,低眉顺眼地默默换了一杯已经有些凉掉的雪顶寒翠。
这已经是第三杯了,可是胤禛一口都没喝。尽管他没有抬头看里间哪怕一眼,苏培盛也知道他心中正担心地紧。
年世兰觉得身下一松,一股热流涌动流出了身体,就听见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和产婆报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
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公……你说公主?怎么会是公主?是不是看错了?颂芝……颂芝!”
胸中似乎是有一股气怎么也顺不下去了,憋得整个胸口涨涨的,想要撕裂皮肉冲出来似的。眼前人影幢幢,年世兰看着那个像颂芝的身影朝着自己跑过来,满面喜色地说着什么,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咚”地一声,颂芝刚说完年世兰封妃的喜讯,面上的喜色就随着年世兰的晕厥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