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
秦尚远不由得想起吴本先。
这种隐秘在历史尘埃里的古老仪式在之前从未被约束局正视过。
仪式的最终指向恶魔本身,据传说来源于某支古代文明遗落的祭祀传统,他们信奉恶魔为自己的造物主,但同时也渴望能够成为造物主。
“攀越人性与魔灵之间的山岳沟壑,洗去人类生命之中的脆弱,成为唯一而纯粹的存在。”苏柏轻声念,“因为攀爬者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我后来又去查了不少资料,发现其实这些人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一直存在?”
“没错,比如着名的恶魔崇拜组织,血树教会,他们掌握着七大路径中的一个分支,但多年来并没有这方面的事件引起约束局的关注。”
苏柏点点头。
“其余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个人或组织,都在尝试着成为恶魔。但他们多数都隐匿在里世界不可见的角落里,比猎人这种灰色组织还要隐蔽。”
“约束局没有刻意将目光放在这些人身上,引发的事件由于牵扯到多方利益,不用约束局出手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平息。”
“七大路径,”秦尚远喃喃,“难道说是七宗罪?”
“7”这个数字在神秘学中本身就很耐人寻味,况且他还记得吴本先攀爬的路径,好像名为“贪婪”?
“很可能是,还记得吴本先么?”苏柏说,“那个金发人说‘值夜者’是‘贪婪’途径上的一阶位,属于信徒。”
秦尚远点点头:“信徒?”
“一个很古老的划阶方法,据说是由梵蒂冈方面定下的。”苏柏解释,“金发人的家族在欧洲辖区举足轻重,他比我们清楚也不意外。
目前人类已知的攀爬路径一共有三个阶位,从下到上依次为‘信徒’、‘牧师’、‘主教’。
这三个阶位依次攀高,每晋升一个阶位,攀爬者的人性就会剥离一层,对于契约能力的掌控也会进一步提升。”
“换句话说,也就是会越来越不像个人?”秦尚远迅速理解了。
“没错,”苏柏点头,“这类似于某种蜕变新生的过程,人的灵魂和肉体在攀爬过程中会被依次摧毁然后重建,进而形成更高阶的东西。”
“听起来像是炼金术......里的杀死与赋生。”秦尚远仔细想了想苏柏描述的过程。
“的确很像,”苏柏点点头,“但最终要成为恶魔,必须要具备相应的灵肉骨。
人类原本具有的灵肉骨在‘摧毁-重建’的过程中还远远不够,所以要借助相应的材料和仪式来补足,这才是攀爬晋升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盯上夏蔷柔的人,可能是要把她当做晋升材料?”
“只是可能,因为夏氏的家族血脉极为特殊,在一些恶魔崇拜的古代部落中,与恶魔缔结契约的孩子被称为‘圣子’,常常被用作活人祭祀的祭品。”
苏柏的神色很凝重:“约束局对于恶魔路径讳莫如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些攀爬者会重现那个血腥疯狂的时代。”
“找别人不行么?为什么非得是夏蔷柔......”秦尚远陷入了沉思。
“草原上的鬣狗捕食,往往会挑选没有母亲庇佑的小角马,它们年幼、离群,被盯上了就难逃一死。”
·
江洋默默地看着从黑暗中显形的影子。
那是个少年模样的男孩,长着一张亚洲面孔,短发梳于脑后,身穿黑色的特殊制服。
少年胸前别着一枚银徽,徽章上刻画着一支悬垂的长剑。
江洋认识这枚徽记,它从不轻易出现在普通人的眼里,甚至于在众人的意识中,这不过只是一个杜撰出来的机构。
而听说等到这所机构的人找上门时,你就已经在无声之中被宣判有罪了。
约束局,审判院。
银徽上雕刻的长剑意为“高悬于众颅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象征最高权力的监察与行刑者。
“连审判院都拿不到我这个区区所长的资料么?”
江洋淡淡地问,青烟缭绕中以袖口擦刀。
“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契约能力?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想在这里杀了我?”
少年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呢?凭一支小队就想杀死一位鬼,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自信了一点。”
“你获得诸魔禁域是在那件事之后吧?在那之前,你登记在册的只是约束局的制式契约。你太危险了,审判院给你的评级在夜鬼之上,我不得不谨慎对待。”
少年说着,从衣兜里掏出证件:“审判院代行官,姜天河,今年18。”
“哎呀哎呀,大叔,为了不让你小瞧我,我要提前告诉你,我的评级是‘晨鬼’哦!今年刚进审判院,所以目前只是一级代行官。”
姜天河的笑容很自信,事无巨细,像是在开学典礼上做自我介绍的新生。
“掌握的契约是约束局序号87的【红莲狱】,虽然和你的【诸魔禁域】差了几位,可威力一点也不低哦。”
江洋听说过这个火元素行列中以暴力闻名的契约,能够制造猛烈的大规模爆炸,同时衍生出难以抑制的火势。
姜天河竟然毫不犹豫地就透露了自己的契约,看来在得知江洋的契约是诸魔禁域之后,姜天河对于自己对上江洋的胜负胸有成竹。
18岁的晨鬼,这样的评价甚至要远超苏柏,在蓝湖学院的眼中他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可录取名录上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你也可以把我看成是捕快啦,”姜天河挠挠头,看了一眼江洋背后倒地哀嚎的小队成员们,笑着说,“江所长,你涉嫌妨害审判院人员执行公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妨害你们?”江洋皱眉。
围追堵截,压制射击,抛射榴弹。
这原来就是审判院的公务执行么?
江洋顿了顿:“林澜在哪。”
“林澜小姐已经受到多项罪名指控,被撤去华夏西南辖区分局局长一职,现在由我暂代分局长的职位。”
姜天河怀抱起双手。
江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林澜在哪。”
姜天河叹息着摇摇头:“江所长,我以分局局长的身份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你只有保持沉默的权利,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