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弥漫的浴室。
苏柏缓缓睁开眼睛。
自己正泡在一个相当大的浴缸里。
短发在水里散开,温热的清水在皮肤上跳跃。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几个兔女郎装扮的女孩围在浴缸旁,温柔地为她按摩。
“白桃大人的身材真是丰满啊......”
兔女郎们还没察觉到“白桃大人”已经醒了。
一边抚摸过苏柏的身体,一边赞叹。
“是啊,白桃大人平时都穿束胸衣,没想到胸部竟然......这样的身材,束胸的话应该会很难受吧?”
“白桃大人的腹肌也很厉害!你们要不要来摸摸看?”
“好呀好呀......”
兔女郎们星星眼纷纷围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触摸苏柏的腹肌,赞叹声不绝于耳。
大家兴奋地感叹了一会儿,有个兔女郎忽然叹了口气。
“就是这些伤痕,看着让人心疼。”
白桃大人的皮肤虽然白皙细腻,但身上却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旧伤痕。
伤痕交织着集中在腰腹、手臂、大腿的位置,很难想象她过去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历练才会留下这些痕迹。
可白桃大人的那张脸,看过去也不过才18岁左右,要真比起来,她们个个都能叫白桃大人妹妹。
苏柏扬了扬脑袋,想从浴缸里坐起身。
池水搅动,兔女郎们察觉到白桃大人醒了,立刻扶住她:“白桃大人,您就躺下吧,我们给您按摩。”
“不用了,谢谢。”苏柏用日语说。
苏柏会的语言不多,除了母语以外,也就不过三四门的样子。
英语、日语、法语还有一点阿拉伯语。
听见白桃大人这么说,兔女郎们立刻停手。
她们不知道白桃大人的身份,只知道她是老板天道樱的客人。
前些日子的凌晨下了一场暴雨。
稻羽之兔正要打烊的时候,这个女孩忽然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店门口。
她来的时候身上被血水打湿了,双臂缠着绷带,浑身上下还有好几处血淋淋的伤口,怀里抱着一样东西,像是刚从某场生死之战中勉强逃脱。
侍者吓坏了,以为是谁派来的恐吓,就把老板天道樱给叫了出来。
天道樱看到女孩的时候,脸上轻松自若的神色忽然就消失了。
她迅速叫人将女孩抬进了店里,又亲自清理了门口的痕迹,仔细删掉了监控。
回来后,天道樱单独在房间里和这个女孩呆了很久。
听说天道小姐以前是学医的,大概是在为女孩处理伤口。
一切做完之后,天道樱才完全放松下来。
她收拾出门,告诉她们无论如何都要死守这个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
女孩们当然听天道小姐的话。
天道小姐是稻羽之兔的老板,矢车新先生的意志都是她在执行。
如果她不想给店里的女孩好日子过,或者想偷摸赚点外快要压榨她们,都是顺手的事。
但天道小姐偏偏很善良。
她对女孩们很好,要是有客人闹事,也第一时间为她们出头。
也会在工作之余带女孩们逛街,在圣诞节为她们准备礼物。
总之就像大姐姐一样。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日子长了,她们自然也就把天道小姐当成了“大家长”那样的人。
对女孩的身份,天道小姐也没多说。
只说了她叫“白桃”。
女孩们清楚稻羽之兔的顶上东家,是日本最大的黑道素盏鸣会。
加上白桃第一次出现的血腥场面,心里大概能猜到她的身份。
应该是受到某位家长信重的家臣。
在女孩们心里,这样的身份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被追究,是很威严的。
于是大家就称呼她为“白桃大人”。
白桃大人像是对天道小姐说了些什么,因为自从她来店里之后,天道小姐就成天疑神疑鬼的。
之后矢车先生的死讯传来,情况更不对劲了。
但大家都憋在心里没说。
因为就算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底,她们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
“诗羽、英梨、惠,你们先出去吧。”白桃大人面色憔悴,把头埋进水里。
兔女郎们一愣。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白桃大人已经把她们的名字给悄悄记下了。
虽然很意外,但能被漂亮帅气的白桃大人记住名字,本身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女孩们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把带来的蛋糕和牛奶放在浴缸旁边,安静退出了房门。
女孩们走后,苏柏从浴缸里起身,擦干了水穿上女孩们为她准备的和服。
毕竟店里合她身的衣服不多,总不能给白桃大人穿兔女郎装吧?
静了片刻,她坐上房间的沙发,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蛋糕。
她很饿。
苏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中途有醒过来的记忆,只不过很模糊,而且都是些迷离的碎片。
就这么断断续续了几天,直到现在醒来,她才吃上了第一口东西。
门被推开了,红发的天道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白桃大人,”天道樱惊喜地拍了拍手,“您醒啦?”
苏柏愣了愣:“天道小姐。”
“你的伤势重得吓人,”天道樱贴着苏柏坐下,“但好在你恢复得很快。”
“谢谢。”苏柏低头。
“这是身为魔女应该做的事,白桃大人谈什么谢。”天道樱说,“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蓝湖学院2012级医学院毕业生,黯色蔷薇魔女天道樱,竹夜青教授是我的老师。”
“2018级机械学院新生,苏柏。”苏柏喝牛奶。
“我知道,”天道樱笑着说,“我还知道,你是猎人论坛上鼎鼎有名的小白桃。”
虽然自己的这个身份一直保密,但被天道樱一口说了出来,苏柏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那群女孩“白桃大人”长“白桃大人”短的,她就知道自己在网站上的马甲大概泄露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柏问。
“毕业分配回东京的辖区之后,我就一直作为学院的卧底潜伏在这家店里,成为了这里的老板,”天道樱说,“虽然是素盏鸣会下的产业,但那个叫矢车新的男人还算好相处,也就一直留了下来。”
“此后我就奉命在这里为约束局的行动提供支持,一边是正常的医疗援助,另一边是监视猎人集会在东京的活动,为外来的专员提供庇护。”
“大概一周多以前,我忽然在猎人网站的本地帖子里看到了一条奇怪的帖子,询问东京市内最近大量出现的攀爬者线索。”
“一般人是不会关注这种东西的,我出于谨慎就顺手回复了一句,让发帖人亲自去一趟素盏鸣会的总部八岐馆看看,因为那里也是猎人集会的地点,说不定会有消息。”
“而对我来说,只要未来一个小时内有陌生面孔出现在八岐馆,我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关注这件事。”
“嗯。”苏柏点点头。
“结果半个小时后,果然有人来了。”天道樱说。
“是谁?”苏柏抬头。
“约束局,德川家的少爷。”天道樱将手顺其自然地搭在苏柏肩膀上,整个人状态很松弛。
“约束局?”苏柏一顿,“你是说,猎人论坛上那条帖子,是约束局的人发的?”
“嗯,是有这个可能,”天道樱沉思着摸了摸下巴,“但很奇怪,约束局本身就在严查猎人组织,怎么会动用这层良莠不齐的信息网来搜索消息?
这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拘束官能做出来的事,反倒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更像是实在没辙了,所以只好上猎人来问问。”天道樱回答。
苏柏心里微微一动,开口问:“发帖的那个人,你还记得是什么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