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得到了阿美利加的和平保证,而且情报显示,阿美利加此时的确正在减裁军队,他们的中心完全放在了经济建设上面,似乎要打算趁着这个南北对峙的窗口期大干一场。
但是杰佛逊-戴维斯依然无法下定决心!
他并不缺少智慧,也不缺少野心,更不缺少力量,他的胆子也很大,也许唯一影响他大干一场的因素在于,他实在是太善变了。
他能制定出许多胆大包天的计划,他所拥有的资源也足以支持他去完成这样的计划。但是往往在最后的关头,他会幡然醒悟一般开倒车。
就像他在墨西哥战场上第一个抛弃了军队跑回华盛顿一样,这一次,他居然又想和北边媾和了——索雅甚至推测,他有和北方组建一个联合政府的倾向!
……
只是,索雅,他一个印第安人又能做什么?
戴维斯可以拿他当手套,但他若真的以为戴维斯就信任自己了,那完全是想多了!
自从6年前离开北达科塔之后,索雅只回过一次阿美利加,就是在今年夏天的那一次。
并且那一次回家,也是肩负着戴维斯的秘令,根本不可能大张旗鼓。路上来回用了半个月,与斑鸠分析时局用了4个小时,谈论的内容全都是高层建瓴的原则性问题,至于具体的细节双方都没有谈起。
更不可能得到斑鸠的耳提面命,说一些诸如‘如果这样,那么你就那样’之类的方略。
简而言之,他们只能确认双方的确是行走在相同的道路上,至于在这条道路上各自遇到了什么问题,只能各自去解决。
做对了无人知晓,做错了自己扛着。
此时的阿美利加,已经不再是一艘简陋的单桅船了,有相当多的力量在影响着它,企图左右它的方向,控制它的航速。
随着它的壮大,海盗已经盯上了它,大白鲨在它的船底巡游,风暴在它的头顶聚集……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初心未改,继续投身在航线前方的迷雾中,清理礁石、搏击风暴、驱散海盗、标识航路——他们的名字注定同他们的身躯一起,将葬身入苍茫的大海中。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为数不多的人也将越来越少。
除非阿美利加这艘大船能够在最后一个先驱死掉之前,长出钢铁身躯,获得蒸汽动力,拥有强劲风帆,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破开风浪——直到那一天,才会有人将烈酒倾倒入大海,祭奠那些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先驱’!
……
1852年11月10日夜,索雅在阿尔忒弥斯酒馆‘偶遇’朱巴尔-安德森-厄尔利少校。
“安德森少校,你也在这里喝酒吗?”索雅举着酒杯坐到了吧台前的一个大胡子身边。
大胡子醉醺醺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索雅,胡子丛中吐出一个字:“滚!”
“今天的酒我请了!”索雅对酒吧后的服务员说到。
“鲍尔森,去在门口竖一块牌子,‘印第安人与狗不得入内!’”安德森对服务员吩咐到。
他的身躯魁伟,嗓门洪亮,此时正处于微醺之中,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印第安人的厌恶。
索雅是戴维斯身边的红人不假,但是安德森完全不需要给他面子。安德森少校之所以是一名少校,是从易洛魁杀到塞米诺尔,一路杀上来的。
“呃——”索雅有些尴尬地笑着,点头哈腰地赔罪。
印第安人在南方联盟的境况并没有多好,虽然说拥有名义上的‘自由’,但是身份地位还不如黑人。
至少黑人作为一种私有财产,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爱护的。而白人对待如今的印第安人,就像是一个戴了绿帽子的酒鬼丈夫对付妻子的私生子,动则打骂都是轻的,没有拿开水往身上泼都是因为这个私生子有一个不讲理的流氓舅舅……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前来祝贺一下安德森少校即将高升而已。”索雅卑微地解释道。
“高升?要打仗了吗?”安德森眼睛里放出光来。
北方与南方在经济结构上的矛盾,落实在具体的个人身上,那就是灭门破家之仇。
南北双方此时还没有正式开战,但是南方士兵留在北方的家人却因此受到了荼毒。
随着北方对南方的仇视公开化,大量的与南方有牵涉的北方人被逮捕、被驱赶,甚至本分守纪的人也被自己的邻居所敌视。
媒体也在推波助澜地鼓噪,要让顽固不化的南方老得到教训。
朱巴尔-安德森-厄尔利少校的家人,便死在了从北方逃回南方的路途中!
虽然南北双方的高层都在尽量约束自己的民意,但是与戴维斯只需要控制几个大家族就够了不同,北方的工业更发达,资本对权力的干涉更多,扎卡里-泰勒更需要为自己的选票而担忧,他需要媒体更甚于媒体需要他。
北方的战争呼声,反而成为了三国之中最高的。
其实,在这一时期,无论是印第安人还是白人,无论是阿美利加还是南北双方,都在竭尽全力的控制,都是不想发生战争的。
但是,这三艘航行在茫茫大海中的巨船,无论舵手怎么努力转弯,终究还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
“打仗?不不不不……”,索雅惊讶了一下,“安德森少校你还不知道吗?总统先生已经和北方老快谈好了,咱们将和他们组建一个联合政府,到时候,安德森少校肯定会高升的!”
“我可去tm的吧!”安德森大骂了一声,“总统先生背叛了我们!”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闹闹哄哄的酒馆,只觉得气血上涌,怒火万丈。
“都tm别喝了,听老子说!”
安德森大吼到:“咱们都准备为这个国家赴死了,可是我们的总统,却背叛了我们,正在和北方求和!”
酒馆里安静了一下,有人问到:“安德森,你tm是认真的吗?”
安德森一把抓过索雅,将他推到自己的身前:“这个猪猡可是总统跟前的大红人,他刚才说漏嘴了——md,我们都被卖了!”
索雅胆战心惊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都是统一的红脖子大胡子。
他哆哆嗦嗦地威胁到:“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难道想要兵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