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太宰与乌鹭享子两人站在昏暗的树林里,看着前方那方已经废弃的古井。
“这就是那口井?这么破。”乌鹭亨子皱眉看着面前这口破破烂烂的枯井,有些嫌弃。
太宰蹲在井上,注视的下方不可见的黑底,慢悠悠的道:“根据那家伙的描述,应该没错。”
“可这口井也没什么特别呀,就是一个普通的井啊。”皱着眉的乌鹭亨子前前后后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太宰:“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可能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呢。”一个释放自己内心邪恶的大门。
太宰治站起来伸那个懒腰,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喂,臭小子!”惊了下的乌鹭亨子直坠而下的太宰治,脸上阴晴不定的,可想到他那更阴晴不定的性格,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嗷嗷嗷,快起来。快起来,你个笨蛋,踩到我了。”
“……哦!”
确实感觉到身下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的乌鹭享子,慢悠悠的挪开脚,摸出了一个手电筒。
“这个井……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井吗?又深又窄,什么连接在世界的大门呢?你唬我呢。”
太宰治指了指井壁上的一行字。
乌鹭亨子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通过这里,你将会到达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就是提示?”
“这是废话。”
太宰治说着就蹲了下去,然后沿着井壁开始摸索。
“你干嘛呢?”
“找开关。”
“开关?”
“通往下一个世界的开关。”
“你不是说废话吗?”乌鹭亨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也蹲下去开始摸索。结果她才蹲下没两秒,就听到太宰那边转的那一声咔嚓声。
他的手摸到了一个方形的凹槽里,里面是一个小方块。
太宰治微微用力,就把那个方块给拿了出来。
“什么东西?”乌鹭享子凑过来一看,愣了下。
“耳机?”
在他拿起来的一瞬间,耳机上一个红点开始不断闪烁。
“这是连通了?”乌鹭享子忍不住道。
太宰没理她,将耳机放在了耳边,里面传来了一个冰凉苍老的声音。
“你好啊,少年!”
太宰冷冷的吐出了一个人名,“京及夏彦!”
“哈哈,你知道老夫,那还真是老夫的荣幸。”
听着耳机的隐隐传来的海浪声,太宰危险的眯起双眼。
“你这是打算带着壳子逃走?”
“哈哈,年轻人,我理解你的热情和冲动,但别这么说吧。要想真正取得成功,除了积极的行动外,一份潜心的、深思熟虑的计划也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说实话,你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快的多。”
“真快我们就该面对面了,而不是通过耳机。”太宰靠着墙,脸上带着冰冷的嗤笑。
京极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那就免了吧,老夫可不是你那两个保镖的对手。”
“哦,是吗。”太宰眯起眼,“果然年纪大了长壳了就容易缩头。”
“哈哈哈,小孩子果然活泼啊!”
“老不死,就喜欢折腾。”
“太宰君,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京极夏彦笑着道:“毕竟老夫也算帮了你不少。”
“……”
好一会,太宰道:“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了?感谢你的“仪式”?”
拿着手电筒的乌鹭享子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她跟着太宰几个月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
杀意,那种金属质感锋利的杀意。
让她瞬间联想到了见血的刀剑。
“那倒不用。你和你的那位小朋友可给了我不少灵感。对了太宰君,听说明光在找你。要帮忙吗?毕竟活的久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耳机里传来了京极夏彦愉悦的笑声。
“为什么?”太宰忽然问道。
京极夏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太宰君,你如此果断的从井上跳下来是笃定自己不会受伤,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
太宰缄默不语,而耳机里的声音却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年轻人不在乎性命,可老夫还是要啰嗦几句。人的生命啊,真的很有趣,有长有短,有粗有细,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它的脆弱和易逝。”
“太宰君,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我们如何度过他们。”
耳机里传来了的京极夏彦的声音,那是一种带着些许得意和挑衅的笑声。
“所以花子就是你找的乐子。”太宰盯着墙壁,眯细了眼睛。
“不,她只是给了我一个灵感。太宰君知道妖怪是如何产生的吗?”
“你想说什么?” 太宰眼眸微垂,而京极夏彦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在日本,流传的无数的鬼怪故事。人们将自己的无知,无能为力寄托于故事,广然后广为流传。这些故事经过时间的沉淀,移居到了人们的心里。被丢弃在还河中的婴儿是河童,害怕被迫害女子回来报复就将她们的异化为骨女、裂口女等等,在野外看到无法认清的怪鸟,那就是婆娑。”
“当人们对某件事物产生强烈的恐惧或欲望时,那些情感就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具象化的存在,那就是妖怪。”
京极夏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正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太宰握住井口垂下来的绳子,乌鹭享子稍微一用力就将他拉了上来。
“老夫一直在研究这个,咒灵因为人的恐惧而诞生,妖怪亦是如此。”京极夏彦顿了一下道:“站在个人的角度,活着就等于与恐怖同在,当人类将恐惧寄托于一个具象化的存在,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太宰抬起,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侧脸浮现出厌烦的神色。
“原来如此。”
京极夏油满笑着点了点头,“老夫就知道你一定能猜。过众人之口传递、增殖的东西,那不就是「妖怪」。就如同你的那个小朋友一样。你通过制造各种恐怖流言增强她的力量。那么换一个载体,自然一样。”
“在老夫看来,同样都是生命体,但比起基因生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类,千年以前就因人心而存在并不断扩散的‘妖怪’要优秀得多。”
漆黑的树木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从深潭弥漫而出的清白水雾飘过井口,最后笼罩在太宰的身上。
他厌厌的道:“想将自己变成咒灵啊,真无聊。”
“无聊吗?”京极夏彦声音沙哑的道:“或许吧,毕竟老夫真的很怕死。”
“永远留在这个腐朽的世界吧,京极。”
“呵。”
耳机里传来了京极夏彦的笑声,似乎还带着些许的遗憾。
“真可惜,太宰君,如果你我道路相同,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轻松而愉快,“不过虽然我们道路,但不得不承认我从你那位花子小姐身上得到了无数的灵感。作为报答,我将送她一场盛大的仪式,助她再登巅峰。”
“太宰君,再也不见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耳机里传来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然后归于沉寂。
太宰摘下了耳机将其扔在了井边,耳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静静地躺在井旁的地面上,与周围的寂静融为一体。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乌鹭享子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宰问道。
这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不带脑子的跟着他行动。
“去东京。”
“那老小子在东京?”
“不,他不在。”
太宰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仿佛能够透过这层层黑暗看到什么一般。
“他不在我们去东京干嘛,你不找那家伙了?”
太宰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车子,“他不是说给花子留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嘛!”
“啊?”
乌鹭享子莫名其妙的看着的,还杀气腾腾的恨不得一刀把他砍成几半儿,现在就……
这么完了?
乌鹭享子没有再问,她拎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跟了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在夜色中留下一道灯光,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
与此同时,乱步气鼓鼓的看着被烧的一干二净房屋。
一场大火,让原本就少的证据现在变得更少了。
“乱步,小心。”福泽谕吉拉了下他,避开了飞溅出来的玻璃。
“我知道。”乱步撅着嘴气哼哼的道:“太宰真是的,他这么躲着我们干嘛?”
福泽谕吉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面前被烧成灰烬的屋子,眉头紧锁。
“放心好了大叔,那里面只有一个家伙。非法出售制幻药物致多人死亡,就算没死也会被判死刑的。”
“可他死了,我们的线索就断了。”安徒生看着还未完全扑灭的火迹,暗叹了声。毕尔斯在不知不觉间就解除了异常,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一波三折啊?
“不会啊!”乱步双手插兜,自信满满的道:“太宰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什么?”福泽谕吉和安徒生同时看向他。
乱步微微侧头,看向被火光照亮的夜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大叔,去东京。”
福泽谕吉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车子。
安徒生并排的与乱步走在一起,问道:“这么说幕后的凶手就在东京了。”
“当然没有了。”乱步理所当然的道。
“……”
安徒生:“那我们为什么要去东京?”
乱步无语的看了眼他,“拜托,大叔,你的委托是找太宰,又不是破案。”
安徒生脚步一顿,看了眼去前面开车的福泽谕吉,又看的眼乱步,慢吞吞的说了句。
“言之有理。”
“而且最后一批药物的流向就是东京。”说完就蹦蹦跳跳的上车了。
上车之后注意到安独生那意味不明的笑容,福泽谕吉脸僵硬了下之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开车。
……大约是这位安徒生先生又有什么事被乱步戳破了,而他作为监护人要承受这种目光也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这种事也时常发生,他已经习惯了。
……大概!
不一会,车子缓缓驶离了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