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福大爷从米缸里把熊掌拿出来,剥开包裹着的好几层草纸,最里面一张浸满了血水。
熊掌要想最好,除腥是关键。放在米缸里有拔干的作用。
类似后世的手机掉水里,第一时间包上卫生纸扔米缸里作用一样。
熊掌分干熊掌和湿熊掌,两种熊掌的处理方法不同。
干熊掌得提前一天放在凉水里泡上一晚。
湿熊掌不用,小火慢炖四五个小时,趁热把皮毛撕拔下来。
或者用火燎了,再用镊子吧。
还有的裹上沥青去毛,当然有毒。
张春福采用的是另一种办法,类似叫花鸡。
直接用黄泥巴把熊掌包裹起来,放火里烤俩小时,等把黄泥巴抠掉,毛也掉的差不多了。
毕竟,这年头上哪找镊子去。
还有传言说刚割下来的熊掌不能吃,有火毒。
其实都是传言,在这大山里不吃新鲜的非得放干了?
外头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吃不着新鲜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看着张春福大爷,用葱姜蒜和咸腊肉呛锅。
旁边盆里肉嘟嘟的熊掌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看的一部电影《满汉全席》。
里面第一轮的比拼用的食材就是熊掌。
两队分别做了踏雪寻熊和一掌定乾坤。
一个用砧板扎透了,用六十斤鲟龙鱼做汤,打入液体氮气使熊掌在高温之下膨胀吸入汤汁。
上面铺上鲟鱼子酱,蒸熟以后再放入零下十度冰柜里急冻。
一掌定乾坤则是用野生天山蜂巢配上熊掌清蒸。
蒸好的熊掌放入血燕的燕窝中,最后再撒上白酒,点火使表皮烤至焦黄。
咕咕咕!
张初一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往灶里添了点柴火,看着张春福大爷用大酱炖的熊掌咕嘟咕嘟在锅里炖煮,瞬间感觉暴殄天物。
“大爷,还有三只熊掌,要不下回我做吧?”
“想的美,一只给段老头拿走,剩下两只我小年带下山给我姑娘下奶吃。”
张春福用炒勺敲了一下张初一的脑袋,笑骂道。
“切,有啥了不起!等咱以后打了熊瞎子,让你们开开眼!”
张初一想着要不把兽栏里的小典韦先。。。
算了算了,没多少肉,犹如杀鸡取卵。
躺在兽栏里呼呼大睡的小棕熊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好家伙,张初一是真的狗啊。
一个炖熊掌,凉拌洋葱,冬瓜炖肉,又端上来一大锅玉米窝窝头。
爷四个就坐,颜红军正准备动筷子,被旁边的张初一踢了一脚,努了努嘴,这才看到桌子上放了五双碗筷。
果然,院子里传来了狗叫声,李富贵扛着一条鹿腿和一大块子熊肉进了院子。
“春福叔,段大夫,我来晚啦。”
李富贵笑了笑,到水缸打了瓢凉水洗了洗手。
“不晚不晚,掐着点来的,菜一上桌你准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能掐会算,快点的!”
张春福骂了声喊李富贵赶快入座。
三人杯子里倒的是三鞭酒,张初一和颜红军则是张春福家里的烧刀子。
俩人撇着嘴一脸嫌弃,又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的杯子,醋意十足。
“走一个!”
“来来来,我敬两位叔!”
五个人碰了一杯,李富贵用自己杯子打了一圈(挨个敬酒),开口说道:
“还得是这三鞭酒啊,喝两口浑身发热,感觉肚子上有口热锅,我现在看见初一都眉清目秀的!”
张初一吓得夹紧了裤裆,几人哈哈大笑。
“段大夫,来前马鹿的鹿茸和三斤熊肚子肉给您放屋里了。”
段大夫多人精,亲兄弟还明算账,知道这是李富贵点他呢,放下杯中酒,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黑十(十元人民币)。
“这有一百五十块钱,熊胆个熊波棱盖的钱,你们别嫌少,我这开销大。”
李富贵哈哈大笑,别看只有一百五在这个年代好多人家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
张春福从里面抽了五张,开口说道。
“四个熊掌我已经占了大头了,剩下的富贵拿六十,初一拿四十,你俩看如何?”
“不用大爷,我啥也没干!这熊掌我不是吃上了么,钱我可不要。”
张春福还没开口,李富贵先说话了。
“就是春福叔,我拿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您带着俺打猎,这是俺的福分,整这一出多外道。”
看的俩人连连拒绝,张春福一拍筷子。
“咋?昨天谁说的都听我的,你俩不要,以后自己进山打猎,别跟着我!”
“就是就是,这是干啥?再不吃熊掌可凉了。
你俩小伙子踏踏实实的把钱收着,有能耐用在打猎上,下回多打的猎物不就行了,钱啊没个够!”
段大夫在一旁给了个台阶打趣到,李富贵这才和张初一对视一眼,把钱收起来。
他心里知道,这抛开四只熊掌,张春福拿的钱只少不多,熊掌要是下林场去卖还得去黑市,风险大,碰上抓投机倒把的官家更是得不偿失。
这七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没张春福带着,自己一个人打打兔子狍子大个子还行,碰见熊罴也得掉头就跑。
张初一拿过四张大黑十,递给颜红军两张。
“拿着!上次在林场买东西借的你钱,以后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颜红军也不客气,把两张大黑十揣在兜里,傻乐个不停。
没想到下乡吃点苦不算,又能吃肉又有钱拿,这小日子也太美了。
当初家里知道他俩来这么远的地方还一脸担心,说谁谁谁家去了哪哪哪,杂合面窝头管饱吃。
切!看看这下酒菜,他们做梦都梦不着。
酒过三巡,张初一看长辈夹完熊掌肉,这才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小块放嘴里。
香啊!造啊!吃完吐泡泡啊!
入口软烂,口感和猪牛羊肉完全不同,酱香入味,满满的角质蛋白,糯叽叽的。
这一口,给个村长都不换。
“春福叔,昨晚你和初一回来就睡了,队里连夜分肉,家家户户开灶炖肉,满屯子都是肉香气。
说起这割肉,那可太逗了,老娘们凑在一起,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虽然大个子卵子让青龙咬走了,但俺手慢一步,鹿鞭却让那李有田割走了,狗日的李有田太精了,粘上毛就是狐狸。
还有柴寡妇把一对熊乃子搁走了,说是啥吃哪补哪,以形补形!”
哈哈哈!
几人干了一杯,段大夫面色红润的开口说道:
“扯球蛋,还以形补形,要这的驴都得让人吃绝种了!
柴寡妇那叫一个平,躺在床上都分不清正反面!”
嘶!
几人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拿筷子端杯子的手愣在原地。
“段老,你咋知道柴寡妇躺床上分不清正反面?”
颜红军开口问了一句。
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是真有胆子,你把大伙儿肚子里的问题问出来了。
“额!?(ˉ?ˉ?),那个,这个,外甚!
额不是看病的时候瞧见的么,咋咧,医者仁心,不分男女,你脑子里咋这来脏!下午回去把药材拿出来晒三遍,不晒完不能吃饭!”
咚!
段大夫用筷子狠狠地敲了颜红军的脑袋一下。
张初一在一旁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货嘴太快,这下有好戏看了,把老段大夫得罪的死死地。
分不清正反面,好一句虎狼之词。
还是你们年纪大的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