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窖”是一种被跑山人唾弃,也是后世明令禁止的一种捕猎手法。
方法比较简单,就是在地上挖个深坑,坑里全是竖着的尖木,这种陷阱一般是用来捕捉大型野牲口的。
像野猪、驼鹿这种,体积越大的动物,一旦掉进去必死无疑。
就是因为它的杀伤性较大,隐蔽性强,经常出现伤人的情况,所以被猎人们不齿。
吴小亮听马杰讲完了什么叫阎王窖,叫苦不堪。
但是没办法,自从上山里溜达了几回,吴小亮深深爱上了跑山的感觉,奈何手里没钱,也买不了枪。
不是没想着跟王兵借点,可现在普通的一把老套筒、撅把子也得大几百,自己以后要是回城了,这枪也用不上啊。
总不能为了兴趣爱好背上饥荒吧。可人家哥俩家庭条件都不错,时不时的拿点钱了票了,吴小亮自己总白吃人家的别扭。
下套子也不会,这才跟王兵和马杰商量,不能守着宝山去要饭啊。
“这季节土地这么硬,咱三咬挖个大坑得挖多久啊?还得削尖木头,黄花菜都凉了。”
“别急啊,野猪又跑不了,咱每天干点活,挖好一个陷阱,没准能用到咱城!”
马杰笑嘻嘻的说道。
“就是,这不还有一周时间了么,足够了。”
王兵刚接完话,想起自己说漏了,赶忙捂住了嘴。
“啥一周?”
吴小亮蹲在地上比划着陷阱坑的大小。
“没啥,兵哥的意思咋也得一周完工,咱仨往回溜达吧,今天没带家伙事儿,下午再说。”
哥三刚走到屯子里的大榆树,就见书记李有田靠在马车旁边,像是在等人。
“书记这是上哪去呀?”
王兵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开春了,上林场给马挂掌去!你们有稍的玩意儿不?”
挂掌就是给马匹冬天前安上铁马掌,要不然冰天雪地的那家伙老滑溜了,开春了再卸巴了。
哥仨互相一瞅,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上林场溜达一圈。
给的定额口粮总是不够吃,王兵寻思着上山下拿钱去黑市换点粮食。
“成,那等会啊,还一个人。”
李有田在王兵来下乡之前,红旗公社董书记就打了招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准多会这些个公子哥就回城了。
所以听说知青们也要去,一个羊也是赶,三羊也是放。
“嗯啊,还等谁啊?”
哥三刚翻上了马车,坐在边上,吴小亮随口问了一句。
“啊,张初一,他也去买点东西,马上就来。”
李有田刚说完,王兵跟马杰对视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跳下了马车。
“真特么的,谁去不行,非得是这比,亮子,你去吧,俺俩回屋去了,这钱你拿着,想办法换点粮食。”
王斌塞给吴小亮十块钱,哥俩抽着烟走了。
吴小亮也知道俩兄弟跟张初一不对付,人家出钱自己出力,走一趟就走一趟。
在京城的时候家里不够吃,就老上粮站附近的胡同换不要票的粮食,估摸着林场套路也差不多。
等了半根烟的功夫,张初一也来了,瞅着马车上的吴小亮,笑着打了个招呼。
“干哈去呀亮子?”
年后这段时间,吴小亮不是没琢磨过下套子,也提溜个棒子上林子边转悠去,碰上好几回张初一师徒俩。
每次见面都能得着点稀零八碎的山货,张春福老爷子有时候高兴了,也点拨两句吴小亮,所以说哥俩抛开王兵和马杰,处的还行。
再加上今天颜红军这个大炮筒没去,难得气氛融洽。
“这不是跟书记的车去趟林场,买点东西,你也下山啊?”
吴小亮笑眯眯的递了根烟过去。
他其实也没烟瘾,就是感觉胡同里茬架,叼个烟、散个烟挺帅,也方便谈事。
递给张初一和李有田的烟都是平时王兵散给他攒下的,要搁他自己才舍不得买烟。
“我去给俺师傅买点八号线(铁丝),回来下下套子,给家里狗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张初一接过烟翻身上车。
吴小亮听完心里一酸,瞅瞅人家跑山的,给狗吃的比我们自己吃的都好。
趁着打开这个话题,哥俩一路上聊个不停,基本都是关于跑山的。
吴小亮越听越着迷,到了林场反正是溜达的找那些个倒腾粮票的,就先跟着李有田的马车来到了铁匠铺。
挂掌的挂掌,买线的买线,吴小亮就发现这铁匠铺的角落里扔着两套生锈的大铁夹子
就那种两边都是锯齿,老式儿的踩夹。
这家伙,瞅着这老大的铁夹子,威力估么着也小不了。
吴小亮来到铁匠跟前,给对方散了根烟。
“叔,您那墙角的铁架子卖不?”
铁匠家里行二,所以大伙都叫他老二,此刻正指挥着徒弟们给马挂掌。
这老二瞅了一眼吴小亮,觉着面生也没搭理他。
扭头对着李有田说了句:
“这谁呀?”
“啊!俺们屯子里的知青,挺好一小伙子,可勤快呢。”
“噢,咋滴你要买夹子啊?”
“嗯呐,这不是老吃不饱,眼瞅的农活越来越多了,您老那夹子卖吗?”
“一个十五,俩三十。”
老二说完也不搭理吴小亮,要知道这个时候铁锅也就六七块钱,他瞅着外地的知青想着这些个孩子也是一时兴起,随口报了个价格。
“能便宜点不?”
吴小亮听完价格,扭捏了半天,心想这也太贵了。
“去去去,就这价,不买别瞎耽误功夫,俺这一天天的哪有时间陪你玩。”
吴小亮瞅了瞅角落里的铁夹子,只能叹气的摇了摇头,跟李有田约好了回屯子的时间,自己去找地方换粮食去了。
旁边的张初一看到这一切,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要是没有张春福老爷子收留,估么着也和吴小亮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二叔,俺师傅让俺稍三盘8号线,再来两盘6号线。”
“自己个儿取呗?咋滴,你师傅没跟的来,还不好意思了?”
老二笑眯眯的接过张春福递的烟,闲聊了两句。
这小子跟春福叔来过两次,嘴老甜了,再加上张春福的大儿子在林场保卫科,女婿苏永旺又在后勤。
这家伙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这宝贝徒弟也得客客气气的。
“哎呀妈,绊我一跟头,这谁家的铁夹子,俺看都酥了。”
张初一本想着提溜起来,没想到入手还挺沉。
“啊这不是去年大柳镇的来喜叔让打的么,后来他那大儿子不是走了,自己个儿也就不跑山了,年后俺清理库房找出来的,你说说钱都付了,东西也不要了。”
张初一听完这才想起来,老爷子说过,王来喜就是黄毛的主人,去年跟着张春福老爷子和刘营伍公社的人打啸天,大儿子为救弟弟死在了夹皮沟。
“二叔,这家伙事儿都生锈了,还能用不?”
“草,老子打的东西能坏了?实打实的好铁铸的,你要不?给老爷子带回去呗。”
“那多不好意思?”
“草,矫情!”
张初一给老二裤兜里塞了十块钱,俩人拉扯了半天,才把这俩大铁疙瘩扔在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