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驴子追上这人以后,仔细从上到下打量起面前这位来。
是个戴个狗皮帽子的老头,穿个翻毛的大皮衣。
腰间有这么一个巴掌宽的牛皮大腰带,带一个枪刺套在皮套里,往腰里这么一别。
小络腮胡子往那一站,不怒自威。
二驴子瞅着面前这老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来。
这老头跟张春福大爷有点像。
老头瞅着愣在原地的李二驴,问了一句:
“刚才山上那枪你响的啊?”
“嗯呐,咋滴?”
老头瞅着面前这小子有点不含糊啊,歪带个帽子,露着大蹦篓子。
穿这个老大棉袄配上大棉裤,系个小绑腿还不高高,枪拿着也不像那么个样儿。
往那一杵就和那头些年的伪军似的。
老头对李二驴的第一印象说实话不好,这家伙愣头巴脑,没大没小的。
“你这是从哪过来的?”
“俺跟两天了,从榆树屯过来的。”
老头上下打量着李二驴,瞅这家伙也不像个跑山的,估计搁哪顺的撅把子,说话也不自觉的夹枪带棒。
二驴子面对这老头,心里也没底,总感觉惧怕他三分,心里有点打怵,这深山老林的,冷不丁出来个没见过的老猎人,对方的眼神儿里看他就跟看猎物似的,不得劲儿。
“啊!俺跟俺兄弟一起来的,在山里头住两宿了都。”
“还有个人呢?”
“嗯呐!”
二驴子说完下意识的回头瞅了瞅。
老头闲庭信步的往旁边树上一靠,开始卷烟卷了。
过了一会儿,李二驴焦急忙慌的盼着张初一快点出现。
可这家伙也不知道去哪了,直到老头冲着身后的林子里喊了这么一嘴。
“出来呗?咋滴跟我一老头子还害羞呢?”
就听见不远处的一棵老枣树后面传来了张初一的声音。
“老爷子,多有得罪,敢问您姓甚名谁?家住哪疙瘩?
俺师傅说了,在林子里遇到别人得留个心眼,俺胆子小,您可别瞎胡俺。”
此刻的张初一躲在树后头,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石头块。
刚遭遇了山匪,这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心中警惕不已。
“哈哈哈,你看看你兄弟,这才叫正经跑山的,那啥,你也是榆树屯的?你师傅不是张春福吧?”
老头听完张初一的喊话也没当回事,反而扭头对着李二驴说了一句。
把二驴子还整懵了。
“您认识俺春福大爷?”
李二驴问完,远处的张初一也喊了一句。
“必须滴!讲话了,俺俩认识那前估计还没你们俩呢,你是他徒弟,跑山他咋没跟着?
好几条好狗,也不说给你舅带一条?还有段老西呢,这家伙还那么抠吧?”
老头说完,哥俩放下心来。
张初一说起枪,小心翼翼点点从树后面走出来,背身手里的石子紧握,以防出现意外。
二驴子属于自来熟,可不管那些。
竹筒倒豆子似的,给老头一通说,全给交代了。
这么一说完,老头也明白了,前段时间张初一遇上了山匪,这是把自己当坏人了。
抽着烟卷哈哈大笑。
随着爷三聊天的深入,张初一也知道了,这老爷子叫孙武,是永丰村的,属于十八林场。
再瞅着二驴子有点愣神儿。
老头斜挎着个包,二驴子老拿眼睛瞅这个包,盯一眼往别地方瞅一瞅,然后不自觉的又看了看老头的包。
原来这家伙从早上一股劲跑到现在,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老头也感觉出来了,问了哥俩一句。
“咋滴?没吃饭啊你俩。”
“吃了吃了,那啥咱先追飞熊呗,老爷子你刚才拿枪吃重了吧?俺瞅着把那家伙都打一撅根儿。”
老爷子点了点头,就这么的爷三成了一个队伍,沿着踪追起了飞熊。
道儿上蒙在鼓里的张初一赶忙问了问,到底啥是个飞熊,不是追的马鹿么?
老爷子顺道给科普了一下子,张初一这才明白,这不就是东北平头哥么。
飞熊又叫狼獾,看似四不像,跟不怕死的平头哥蜜獾是一个家族。
飞熊体格子比平头哥大多了,战斗力也老猛了,还是“金刚狼”的原形。
一米多长,六七十斤,见谁都得磕一下子。
狼獾虽然体型不小,但身形十分灵敏,平时喜欢在树林里上蹿下跳,连带着长毛一起飘动,远看就像在飞一样。
所以这疙瘩都管它叫飞熊,这家伙最喜欢的就是打劫。
十厘米的牙齿配上浑身腱子肉,仗着自己灵活,碰上熊瞎子都给朝对方屁股来一口。
狼獾的胃口很大也很“节俭”,一次吃的肉能占到自身体重的20%,如果吃不完还会打包带走藏在雪地中或者挂树枝上。
它的“包装袋”就是自己的尿液,一旦撒上就相当于做了标记,别的动物一般不会乱碰。
这家伙最喜欢抢夺比自己体型大几倍的动物。
不过不是硬刚,而是战术骚扰,像一个流氓。
比如在棕熊享用食物时,貂熊会蹑手蹑脚地靠近,同时在棕熊身边绕圈,趁其不注意还要在熊屁股上咬一口,就是不让人家吃一顿安生饭。
但是飞熊的体型比棕熊小太多,动作又很快,棕熊气疯了也没办法,只能扔下食物离开。
和棕熊一样的受害者还有野狼、猞猁等动物,飞熊会紧紧尾随它们。
在它们成功杀死猎物后,飞熊会趁其虚弱发起袭击。
飞熊是不挑食的,如果有狼试图打扰飞熊干饭,就会被硬生生咬下一块皮肉,若是落单孤狼就有可能被咬死成为盘中餐。
这家伙除了物理攻击以外,还会放臭气。
从来不打洞,都是抢别人现成的窝。
总之是臭名昭着的流氓头子。
但这玩意浑身都是宝,一身皮毛抗造又暖和。
二驴子最会跟老头老太太聊天了,一路上就这么捧着老孙头,谁都有虚荣心,也爱听好话。
把个老头哄的高兴的,也就对二驴子没开始那么不待见了。
走了不到二里地,有这么个小杠包,老头突然间的就把腰哈下了。
后面这个俩自然而然的蹲下了。
“咋滴了叔!前面有情况?”
二驴子悄摸摸的跟到了老孙头旁边。
“嗯,你俩瞅!”
哥俩一看,杠梁子那头,有一片草堂沟子,里面尽是些荆棘了扫条子这些东西。
飞熊搁里面呼哧呼哧的跑着,时不时还扭头四下瞅瞅。
等爷三下到杠梁子底下,兄弟俩小心翼翼的加小心的往前走,生怕惊动了飞熊。
可老爷子不滴,迈着大步。
呼啦!
惊起两个野鸡来。
亢!
老孙头说时迟那时快,抬手就是一枪,就见空中的一个野鸡打着旋掉了下来。
把哥俩吓得一愣,没寻思老头能想枪。
张初一心想这老头咋这么彪呢?
一开枪不把飞熊惊跑了?
再看这老头直起腰来,乐呵呵的对二驴子说:
“二啊,去把那野鸡拿来。”
二驴子也没顾那么多,七里闶阆连咕噜带跑去捡野鸡了。
张初一瞅着远处的飞熊听见动静儿,咔咔咔迈腿跑的更快了!
气的直拍大腿!
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么?
瞎蛤蟆上秤,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七老八十上渔船,老l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