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新坐回到饭桌上,都忍不住乐出了声,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小子是不是虎比,没瞅对伙六七个人呢,万一人家心齐咋整?不得挨削么?”
颜红军给三人碗里重新倒上开水,嘴上数落着对方,打心里还是挺高兴。
男人的友情很简单,一起打过架,一起扛过枪,一起p过娼,外加用八加一做成的调和剂,友谊的积累就是这么简单。
“嘿嘿,没啥,打小俺们那地方就穷,挨揍挨习惯了。”年轻人挠挠头。
三人吃饱喝足以后,颜红军架着马爬犁就要回榆树屯。
“咳咳,有空上家去啊”二驴子走时候客气了一句,没曾想啊。
“有空,现在就有空!”
这年轻人死乞白赖的也要跟着,美其名曰不放心哥俩,要安全送到家。
人家都帮忙干仗了,二驴子心里不得劲儿也不能说出来,只能任由这小子跟着一道回了榆树屯。
院里面逗狗子的张初一和吴小亮看见哥俩身后跟着个陌生人,都是一脸疑惑。
“哥俩好,我在县里头碰见二哥了,这不是,这不是寻思顺道把他送回来。哎呀,这狗好啊!”
小伙子会说话也会来事儿,提溜的槽子糕和罐头,张初一从二驴子的脸上就知道这小子是谁了,不让进屋也不合适啊。
没一会儿,二驴子的妹妹闻讯也跑了过来,砰砰砰乐呵呵的进屋子看见了小伙子,咬了咬嘴唇想打招呼,可是又看了看旁边的二驴子。
某种程度上老李家是二驴子当家,所以小妹打招呼之前先得看看二哥的反应,她心里知道自己二哥不待见对方。
二驴子在炕上看见自己妹妹瞅他了,也没吱声,扭头找起了火柴。
“你咋来了?”
“啊,我送二哥回来。”
俩人就说了这么一句,不敢吭气了,守着人家二哥和一绑兄弟心里都打鼓。
二驴子虽然说心里对他有一点转变,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太多,谁让自己在县城瞎客气。
小妹一看气氛有点微妙,跑出去一会把自己家老娘接了过来。
那小伙子老会来事儿了,唠嗑唠了一会陪着老太太回了二驴家,屋里留下哥四个大眼瞪小眼。
“你俩不是侦查情况去了?咋把正主还领回来了?”张初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的问道。
“别提了,嗑瓜子磕出个臭虫,俺们去饭店吃饭碰上崔亮,干起来了。”颜红军把事情经过一讲。
“特么的,我要在非得再卸他一条胳膊。”吴小亮说了一句。
“那可以啊,这小伙子有事真上啊,我看着人不错,你俩打听出来啥了?”张初一问了一嘴。
“人叫谭亚东,比咱大一岁,桦树沟家里没人了,从小跟着他大爷长大,那地方老穷了,周围全是石头山,庄稼地都种不了。。。”颜红军叭叭一顿说。
张初一他们听完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人还是个苦命人。
“因为啥啊?咱这年纪爹妈也不大岁数,咋就剩他一个了?闹病了?”
“别提了,槐树沟邪性的很,他爹妈在他小时候进山采山菜就没出来,到现在尸首都没找到。”
啊?
张初一对这些个大山里的传说半信半疑,有些东西是没法解释,这谭亚东他爹妈没准是遇上啥走驼子一类的熊虎豹,心里也没多想。
打李二驴子他们回了屯铺就已经半下午了,所以唠嗑唠了没一会,天就擦黑开始要做晚饭了。
家里来了贵客,小妹喊着二哥和张初一他们过去吃饭。
哥三其实都不好意思参加人家的家宴,可二驴子心里没底,死活要拽上兄弟们。
这么滴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二驴子家,大院里支着桌子。
按传统说,新女婿上门头一顿饭得四凉四热,二驴娘和大嫂忙活了俩点准备了丰盛的晚饭。
“坐坐坐,初一你们几个陪着喝一杯啊。”
喝上这么几口之后,酒后可就吐了真言了。
老太太带着其他人各自回到了屋里,就剩下二驴子四人和这年轻人谭亚东了,小妹走之前还捶了二驴子的后背,那意思悠着点。
头个媒人那个赵姨上家来的时候可说了,这小伙子是什么大队的干部,还是啥候补的这个那个的,说的都挺好。
二驴子这人瞅着挺粗挺糙的,心眼可不少,粗中带细,趁着酒劲儿,开口了:
“我听说你们那石头挺多,粮食不怎么打量是不?”
“嗯啊,没啥玩意儿。”
“你在这大队里头有没有啥职务,干个地保啥滴?”
“我啊?啥职务不职务的,哪能轮到我啊?没啥职务,我是听说过完年那个会计可能不干了,那意思让我接着,但是干不干还不一定呢,其他的也不搭噶,我看跑山就挺好。”
谭亚东啼哩咕噜的也是借着酒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秃噜出来了。
咱说的介绍人上这介绍的天花乱坠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头是他大爷跟这个介绍人商量好,撒的这么个谎。
为啥撒谎?家里穷啊,桦树沟打光棍的多了去了,别说六七十年代,就是现在相个亲啥的不也有那装十三的。
他大爷寻思就这么一个侄子,不管咋滴连哄带蒙的先娶上媳妇再说。
二驴子在酒桌上把这话全套了出来,听完皱着眉头脸可就拉下来了。
就特么这介绍人我还能同意了?
谭亚东喝多了没?都说酒后吐真言,可喝过酒的都知道,能吐真言那是没喝多呢,这小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说白了也是故意的。
他也是借着酒劲把自己家实际情况说出来,骗得了一时,还骗得了一世么么?
瞅着二驴子脸上有点变样了,包括其他兄弟也是,这不是骗人呢?跟介绍人来时候说的都不一样啊。
谭亚东把筷子放下,端起了酒杯。
“二哥,我知道你是套我话呢,对我也不放心,这都是人之常情,我理解,今天喝点酒我也不想藏着掖着,介绍人来时候肯定说的话有水分,夸大了。
我们家就是穷,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谁家姑娘也不愿意嫁到槐树沟,这俺家人也是为了我才撒这么个谎,你消消气。
早晚也得知道,今天我要骗了你们,以后我还咋上这个家来。
实打实的说吧,过了年那个会计没准是我的,干别的也没有,平时也就下点套子,屯铺里石头山也不长庄稼,就这么个事,我干了!”
二驴子一瞅,哎呀这小子还耍上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