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朝,都城
夜凉如水
凌家祠堂内,魏潇朦抚摸着被鞭子打的伤口,衣服又破了,血透出来把衣服弄脏了。
她低着头,跪在蒲团上,用力的挤出衣服上的血水。
“不能被凌老爷看到,不然又会打我了!”
“嘶~”
本就缝补过的袖口,被她拧血渍的时候,又撕开了,她慌忙用手捂上。
“哐”
祠堂门被一脚踹开,魏潇朦浑身哆嗦着,深深的跪在蒲团里,恨不得将自己埋到蒲团里去,这样凌老爷就看不到她了。
她哆嗦着,听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停在了她的身后。
“啪~”
皮鞭子甩在地上,声音清脆、高亮。
“你到底说不说,夫人的簪子是不是你偷的?”
男人浑厚的声音,质问着跪在蒲团上的魏潇朦。
她不敢说出来,即使她真的看到了,是夫人的外甥偷走的。
说了,夫人派人打自己,不说老爷打自己,想想都一样。
被老爷打的位置和力度都习惯了,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无声的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啪…啪”
鞭子一次次抽打在她的背上、腰上、腿上。
凌老爷向来不会打脸,那是凌府的“脸面”。
若是魏潇朦这个上门“姑爷”,脸上天天都有鞭痕,家丁或者丫鬟传出去,凌老爷这个户部侍郎的文人名声也就臭了。
所以魏潇朦放心的让他打。
十岁时,哥哥就是死在了凌老爷的手里,而现在又轮到了自己,没什么可难受的。
若是也被打死了,大概就能看到哥哥和娘亲了吧!她想到这,嘴角微微上扬。
娘亲看到自己,我们母子三人就能团聚了,爹再也不能卖我们了。
几十鞭子下去,魏潇朦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凌老爷也打累了,鞭子重新摆在了供桌上。
她想着,估计今天凌老爷在朝廷里又受气了吧,是皇帝?还是各部尚书?
被打后她依旧跪着,这是凌府给她定的规矩,违反了,会没有饭吃。
天亮后,她侧耳听着祠堂外的动静,两个看门的家丁,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离开了。
她双手撑在蒲团上,用力抬起膝盖,双腿已经麻木的有些没知觉了。
她偷听下人们说过,凌老爷今天会带着夫人去给嫡公子祈福。去城外一来一回,这几日,她后背的伤,应该能恢复一些。
想想,还好自己住的小院,就在祠堂附近,能避开不少下人。昨夜凌老爷多打了十几鞭子,今天的手应该会酸疼吧。
夜里,她背上的伤口,火热火热的,没有药,只能扛着。
半夜,身上太烫了,她起身想去喝点凉水,但屋里的水桶、和水缸都被凌小姐砸漏了。只能去柴房旁边的水缸里看看,还有没有前几天的雨水。
夜里很黑,她摸索着通往柴房的院墙,前面居然有火光?脚下的路能看到了。
她拖着滚烫的身子,眼前模模糊糊的,但能看到确实是着火了,她猛吸一口气,刚想大喊出声,直直的栽了下去。
她仿佛看到火光里,娘亲和哥哥正在向她招手,“娘、哥,等等我。”她奋力的爬起来,冲向了火海。
而此时的深夜里,通往柴房的小路上,正趴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少年。
柴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照亮了半个凌府。家丁们拿着水桶,大步朝着柴房跑来。见魏潇朦正趴在路的中间,有几个家丁还踢了她两脚,让出中间的路。
地上的魏潇朦蠕动着身子,缓缓的坐了起来,她揉搓着有些发干发烫的眼睛。
“这是哪?我不是在飞机上么?”
十几个家丁从她身边经过,其中一个踢到了她的脚,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魏潇朦一脸蒙圈的倚在墙上,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去三亚旅游,公司接了新项目,赶夜班航空回京,可疑的云层,飞机故障,玉牌发烫。
“我的玉牌!”
她大喊一声,急忙抽出脖子上的红绳,但只剩下一颗玉珠挂在上面,玉牌不见了。
这可是她花了一千多块钱,在路边的一个老大爷手里买的。当时只觉着好看,想也没想就买了。戴了还没两天,这就碎了。
心疼的她,一阵抽抽。
想着,就算碎了,要是能找到边角,也能再做个玉戒指什么的。
她趴在地上摸索着,路面太窄,免不了跟跑来跑去的陌生人撞上。
“这里你是找不到的!”
一声沙哑的男低音凭空传来。
“谁?”
魏潇朦一脸戒备的看向四周,除了来回忙碌救火的人,没见其他人的身影。
“老朽在你胸前的玉珠里。”
“玉珠?”
魏潇朦扯出红绳,微透明的珠子里有一个云雾似的模糊影子,好像还是人形的。再细看,影子甚至还闪烁了两下,只是光的力量看起来很微弱。
“你是谁?”魏潇朦疑惑的问道。
玉珠再次闪烁,“老朽是玉之灵,数万年前就陨落了,靠此珠留下一缕神魂而已。珠子已与你滴血认主,你是珠子现在的主人,所以老朽救下你的魂魄,珠子随你魂魄而走,也算救下了自己。”
魏潇朦环顾四周,火光照眏下的院落,周边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不夜城的灯光,空气中还散发着浓烈的木柴燃烧的味道。
“那…”
“啪”
不等她问完,一声响亮的皮鞭声在她耳边响起。
皮肤撕裂的痛感瞬间布满全身。
魏潇朦撒开玉珠,低头看向被打的手臂。
一条长长的血痕,自深灰色的粗布衣服里透出来,开裂的布料沾着血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深红的肌肉,黄色的脂肪层外翻着,血液顺着小指缓缓滴落。
“魏潇朦你好大胆!敢在这里放火!”
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穿着浅绿色纱衣的少女,正气势汹汹的握着鞭子瞪向她。
魏潇朦死死的咬着下唇,强忍着痛感,大吼一声,“你谁呀,凭什么打人?”
绿色纱衣的女子和她身边的十几个人,同时愣住,丫鬟模样的女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姑爷,你不记得小姐了?”
“姑爷,什么鬼?”
我明明是女的,她怎么叫我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