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柯仓皇而逃。
在穆古化为尘埃的下一息,她当即化为流光飞速远遁。
她面如土筛,已飞出百里之远,但指间依旧在不住地颤抖。
这种感觉,到底是恐惧还是激动,袁星柯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在幼年修行之初,曾偶然从历代传承的古籍之上得知“完美道法”的讯息。
完美道法,原初之人。乃是世间切实会存在的产物,并非假设。
而这一点,只有他们一脉的人才知晓,也是无上秘辛。
据袁氏一脉的记载,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位这样的修习者,天生贴近万物本源,经脉不曾有变,运作之时会自然抽动天地灵气,形成巨大的金色旋涡。
据传这位天骄所处的那个纪元,群雄并起,各族强者同时崛起竞争。很多人在这种环境中艰难前行,一路坎坷,最终饮恨。
唯他不同,修行一路高歌猛进,不曾有阻。其实力所向披靡,同一世代无人敢与之一战。
传言他最终一步通天,成为那一纪元的云顶上座。
又有一种传言说是此人就修为突破了天地限制,越过至尊位,成为了真正的仙。
而这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多少年后,袁氏一脉崛起,有一位神玄大能闭关创法。
他痴迷完美道法的传说,穷尽一生要逆天而行,试图再现神迹,超然于世。
最终他失败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与修为,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再也无法通天。
这位大能眼看自己此生与至尊无缘,便想为后世寻一个捷径。
他在自己最后为数不多的寿元中呕心沥血,开创了一部邪法。
这种法通篇不讲修行,只言如何炼他人本源法则,化为己用...
倘若在后世完美道法再现,将其炼化用于己身,可以说等同于获到了天下主角的头衔。
所以当袁星柯决定从密林间撤离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无比抓狂的。
这部邪法不知秘密传了多少代到了她手上,所图便是今日!
前些时日在众人面前,她实在无力动手,而今日,她本打算不惜一切手段将他掳走。
可是那程世安方才的状态与散发的气息实在让她有些畏惧...
那是一种势。
一种非常陌生而又恐怖的势,并非至尊势。
但这种势,袁星柯多年前曾在掌教面前感受过一次,刻骨铭心。
那是只有绝世强者才能散发出来的姿态,刚入圣境的野修想要做到根本不可能!
一开始她也不敢相信。
直到穆古被程世安一拳轰成渣。
“可恶!这完美道法当真就这般逆天么!”
袁星柯一阵咬牙切齿,满腔的妒恨无处宣泄:
“此事...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她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不甘消失在天际。
......
森然的鬼气自那白色的骨箫上喷涌,透着淡淡的哀嚎,表层纹路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这么阴诡的东西,竟然还是你们自在堂的圣物...”
世安落于地面,端详着手中之物,一阵感叹。
“俺们掌教曾言...阴诡亦或神圣,皆为修行处事的一种方式和手段,其本身并无好坏之分。”
孔家兄弟来到近前,出言答道:
“纵然一人道法光明,传承正宗,却坏事做尽,那一身修为又有何用?”
“就像那袁星柯...”世安默默点头,将鬼箫递于神色恭敬的孔家兄弟,连连拱手:
“如此,终于夺回鬼箫,多谢两位前辈相助!”
“世安兄弟哪里得话!”孔大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他接过鬼箫摆了摆手:
“若不是你,那魔指定跑啦!此次算俺们兄弟二人欠你!应当好好谢谢你!”
“对...对!”孔二一见鬼箫到手,很是激动:“重...重谢!”
“这...哈哈哈...”世安干笑了几声:“二位前辈言重了,那我们赶紧回...”
他刚欲转头,却被孔大一把扯住了衣衫。
“孔大哥还有何事?”望着满脸谄媚的孔大,世安问道。
“嘿嘿嘿...确实还有一个小忙,要世安兄弟帮衬...”孔大笑道,他面颊上都挤出了几道褶子:
“此事后,俺们掌教会来亲自谢你,到时候希望世安兄弟帮帮忙,替俺们兄弟二人美言几句!”
“需要我怎么说?”世安问道。
“就说...就说俺们二人前几日便已追回鬼箫...只不过为了救世安兄弟...耽搁了些时日...”孔大满面羞红...声音也越来越小。
原来是想邀功啊...
世安听懂了对方口中之意,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大婶的身影,忙点了点头:“好说!我也正想再见见你们温掌教。”
见世安点头,孔家兄弟一阵雀跃,对世安感激涕零,孔二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了下来,扔给了世安:
“世...世安兄弟!来...来一口!”
“多谢前辈美意,可我实在不太爱喝酒...”世安笑着摆了摆手,却见兄弟二人正紧张地瞅着自己。
“怎么?”他问道。
“兄弟...你还是行行好,喝一口吧...”孔大低声乞求道。
“这又是为何?”世安被搞懵了,一头雾水。
“把...把子酒...喝...喝完...就...就是...兄...兄弟!”孔二摇了摇手中葫芦,正色道:
“好...好兄弟...说...说话...才...才算数!”
原来如此,世安一脸黑线。
合着这两货是怕自己反悔...
他一脸无奈,只能接过酒葫芦,轻呡了一口。
孔二见状,忙不迭地灌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孔大。
“得救了!”一番狂饮之后,孔大送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放心了。
“得救了?”世安问道。
“没...没及时...拿回鬼...鬼箫,掌...掌教...不...不给...饭...饭吃!世...世安...俺们...大...大...大恩人!”见世安询问,一旁的孔二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
“这...不给饭吃...真的假的...”
“真的!俺...俺们...上...上次...偷...偷吃了一块...腌...腌猪肉,被...被...罚...罚站...”
“...罚站...”
“罚俺们兄弟俩站在万里雪山之巅...站了一个月...”孔大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腿,想起过往,声音都在发颤,一阵后怕:
“期间...还要接受她的神魂鞭打...”
“什么?”世安三观炸裂,双眼瞪圆:“就为了一块腌猪肉?”
这温连对自己手下也太狠了吧...
“兄弟你有所不知...”孔大勾起世安的肩膀,唉声叹气道:
“俺们自在堂物资紧缺啊...而那腌猪肉又是掌教的挚爱...”
“...你们没有辟谷么?为何还要吃这些浊物...”
“好吃啊!俺们自在堂的弟兄修行前苦日子过惯了,没吃过啥好东西!好不容易现在有了能耐还辟谷?那不是想不开么!”
“这...也有道理...”
“唉!但是俺们自在堂人太多了!又没啥子仙门圣教的俸禄,只能每个月找掌教讨...兄弟...你说这长久下去可怎么整?”
“这...也是个问题...”
“不过昨日听教内弟兄说,俺们掌教不知道从哪个冤种手里忽悠来了一大笔银两,这下自在堂这个月的物资应该是没问题了!”
“......”
深呼一口气,世安头晕目眩,他竭力平复心中奔腾的万马,这自在堂的人从上到下简直就是一神棍聚集地。
更何况先前的那一拳已经榨干了他体内的所有灵力,世安累得已经不想讲话,他向孔家兄弟摆了摆手,示意应当尽早赶赴海边。
“中!就依老三之言,老二,俺们即刻动身!”
“等会儿!”
世安一个趔趄,他扭头,声音都在抖:“你们叫我什么?”
“孔三啊!”孔大拍了拍世安的肩膀,一脸无辜地笑道:
“你跟俺们摆了把子,自然就是兄弟了!你年岁最小,自然排行老三!不管你叫孔三叫啥?”
“这...孔大哥,不!前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哪错了?你是不是喝了俺们的把子酒?”
“是...那是因为...”
“那你是不是年岁最小?”
“是的...但是...
“那你是瞧不起俺们兄弟俩?”
“不是...但...”
“那不就得了!”孔大咧嘴得意一笑:“今日起俺们孔家又多一人!老三你可别反悔啊!”
“不成!大哥...这可不成!”世安快哭了:“我爹会杀了我的!”
“多大点事儿...俺来劝他!”
轰隆!
一道熟悉而又恐怖的兽吼冲霄,惊得三人面色一变,同时喝道:
“这是...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