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
外城的某个小巷,夏荇背靠在有些破败的墙垣边,垂着头大口大口喘息着。
刚刚皇城城墙闪烁着的金芒,他也看在眼里,很奇怪,周围行人身上同样发出淡淡金光,没有任何反应。但他,却感受到显着的压迫,刚刚甚至能感受皮肤的刺痛感。
他的脑海里不断在猜想,江言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直到江言澈的呼唤传来,他这才松一口气。
可刚抬起头,眼前场景令他更是惊骇。
江言澈像是直接从虚空中走出,十分突兀出现在了他面前,随后,更是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回过身向着他家的方向狂奔。
夏荇只觉得自己身后,像是多出一个人在一直推着自己,瞬间,他的速度抵达了一个他平常不敢想象的程度。
“怎么回事儿,你进皇城干了什么?”
高速移动中,夏荇的话有些颤,但江言澈不用听都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当即,回应道:
“那些执律庭成员的负责人比我想象中要机灵,现在,可能已经到你家了!”
闻言,夏荇瞳孔一缩,不用江言澈催促,脚下更快几分。他当然明白有这么一位高层到自己家,很可能会出什么事儿,他自己不怕,被逼急了大不了直接反抗。可他父母呢?
他父母面对江言澈这么一位假传教士都毕恭毕敬,更何况是面对一位真正的执律庭高层?这人若发现地窖中的盔甲,哪怕让夏荇父母以死谢罪,他相信他父母都不会有任何反抗或者怨言。
在正位【节制】的加持下,两人速度极快,来时行走数小时的路程,这次只花费不到半小时,家门已经遥遥在望。
可此刻,夏荇家周围可并不祥和宁静。之前有提,他家门口便是外城主干道,而此刻,他家门口主干道上,跪满了人!
没错,就是跪!
以夏荇家为中心,周围一片再看不到一位行走的人,足足有三四十人整齐跪在地上,面朝夏荇家的方向。刚靠近,江言澈便嗅到了其内传出的浓郁血腥味。
“该死……”
顾不上夏荇了,江言澈松开拽着他的手,一个箭步来到夏荇家门口,一脚踹开门。
唔……
随着房门的开启,更为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江言澈在禹妄市见识过【恶魔】卵的恶心,这血腥尚能忍受,但他身后,已有不少跪着的人开始干呕。
看清眼前景象,江言澈不禁瞳孔一缩。
门后,便是夏荇家的客厅,不过此刻,原本精致洁净的客厅一地流淌着的鲜血,血量之庞大,甚至将客厅地上铺着的地毯浸透。
血泊中,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夏荇的父母。
只不过他们已成两具无头尸体,脑部结构完全被达摩克利斯之剑毁灭!达摩克利斯之剑残留气息,仍在猩红中,绽放微微金光。
很讽刺,金色本寓意着无数美好物品,此刻混迹在猩红中,已经受到玷污。
客厅里,还站了个人,身披铠甲,厚度远超普通执律庭成员身上所穿,腰间有两把刀,一把装饰着各色宝石,为装饰刀;另一把,内蕴锋锐,为真正的佩刀!
“爸!妈!”
身后,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夏荇已经料想到了什么,但真正看到眼前情形,他不禁惊呼出声。
正要上前,却被江言澈拦住。敌人尚在,此刻去检查逝者情况并不是明智之举。
“哦?看来你便是夏荇。”
导致这惨案的刽子手,这位依然在房间内站立的人,正是帕克。他扭过头凝视着夏荇绝望的面孔,冷哼一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傲气:
“本来还想研究研究你,可现在……干脆跟你父母一同去天国吧,还有你……”
说着,帕克扭过头,上下打量了江言澈一下:
“不敬主者,当受严惩!”
“……”
话音落下,没人继续言语,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而看着眼前满地殷红,江言澈的面色逐渐冰冷:
“你想说什么?”
“不可能……”帕克眉头紧皱,“你们的身上……没有圣剑的气息,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江言澈冷冷开口,手中,【节制】依然还是牌型,红光一闪。面前,帕克周身像是防御般,一道金芒闪过。但他身上迸发的这道金芒宛若纸糊,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裂痕。
清脆一声响,金芒支离破碎。
“走吧。”
江言澈本解开的心结再度有缠绕的迹象,他面无表情,拍拍一旁夏荇的肩,而他已经脸色苍白,似乎吓傻了,根本无法动弹。
唉……
隐隐地,不知为何,江言澈在夏荇身上看到了许些洛无忧的影子,摇摇头,迈过血泊,将夏荇父母的身体轻轻托起,回到夏荇身边,【星星】迸发出漫天星光,将两人笼罩。
待得星光闪烁,缓缓消散,原地,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门外,众多信徒依然跪拜在地,看清门内场景时,只当是主降下的神罚,纷纷以头抢地,不敢抬头。
而门内,帕克整个人维持着刚刚傲慢的神色,但是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半分钟后,他的身体毫无征兆膨胀起来,皮肤由于毛细血管的破裂变得通红。
紧接着,他整个人承受不了注入体内的混乱,在高压下,硬生生崩溃,为这满屋的恶臭添上了几分。
而这时,江言澈已经带着夏荇来到了整个圣城的最边缘,他们身旁便是圣城的城墙!
作为外城城墙,相比于皇城城墙更为巍峨高耸,但弊端也很明显。皇城城墙有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力量加持,可外城城墙,完全由最普通的石砾堆砌而成。
江言澈身旁,夏荇无法再保持站立,跪倒在地上,跪倒在他父母身边。他全身都在高频颤抖着,嘴无意识张开,眼睑轻颤,却不见一滴泪水。
人绝望到极点时,似乎……真得哭不出来……
看着夏荇这副模样,江言澈不由自主眉头紧锁。
他总感觉……夏荇的心情,他能够体会,或者说……
他似乎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崩溃,有过这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