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忌惮着界海之灵,这群魔不敢动用过多魔源,哪曾想时代变了,一个三阶盾灵师都能捅破天了。
反正界海已经倒灌,悬颈之刃欲坠不坠,逼得这群穷途末路的魔索性破罐破摔。
魔源催动三分,五色光旋飞而出撞碎重重幢幢层叠空间。
真实世界被劈开一线缝隙。
詹忘归一手抱着血茧就要跳出去,头一伸出……诶?差点被砍断。
一道凌厉的金色刀影霸道砍来。
詹忘归:“?!”
他侧身一避,谁料转身又迎头痛接百丈高的拳影。
整只魔差点被锤成脆脆饼的詹忘归:“??!”
而后是长刀,巨剑,紫金锤,山川锏,劈空斧,挨个轰进来。
詹忘归抱着血茧躲进魔钟:“不是,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是谁在外面破坏这片虚拟域空间?
是来救他们的吗?
这个架势不太像是来救魔的吧?
不救魔的话还有谁会来破坏这片空间呢?
詹忘归迷惑脑。
虚拟空间外究竟是什么情况?
风烈残破的法相将真身护住,这下是彻底碎了,眼神开始凝重:“这刀势……”
‘嚓喇’一声,无形轻薄的虚拟物破碎,罗二牛构造的虚拟空间彻底被粉碎了!
无形壁垒轰然塌陷,真实的世界显露在众魔眼前——
乱战。
数支装备精良实力不俗的小队试图突破防线冲进这片乱域空间。
人人七阶,少说千数人。
是上议院如约派来的护卫者。
阻拦他们的,是一群看起来十分乌合之众的乌合之众。
是五行没被魔气感染的高战主任团,以及留在五行养老的超级老兵。
统共二十余人罢了。
轰碎虚拟空间的辉赫灵力,全是出自这些垂暮老人的手笔。
“老夫,时笠仲,”干瘦如竹竿的老者嗓音苍老,颤颤巍巍。
他已经,衰老到,说一句话,要喘三口气:
“我乃(喘气)九团(喘气),第一任传奇上将(喘气),谁敢在我面前放肆?!(颤巍巍喘气喘气)”
言罢,一脚飞踢却如天柱横扫。
直把一群年轻小伙踢得吐血倒飞。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老者耷拉的眼皮颤了颤,“这一百年,尽出废材。”
药物催出的七阶,也配在老夫面前吠。
老人的生命已经踏入迟暮期,静待死亡罢了,灵力和身体机能都衰退得不成样子。
精神感知……基本上已经没有感知这种东西了。
空间乱域中,风烈的惊恸的目光太过强烈。
好一会儿,老人才意识到空间碎了。
时笠仲扭过头,浑浊的老花眼眯了又眯:“哦,风烈啊?”
枯柴般五指一握,灵力具现化,金系大刀一指:
“过来,跪下受死。”
“时……将军。”风烈嗓音干涩:“您怎么……在这里。”
虚拟壁垒消失,血茧与魔终于出现在天光之下。
双方阵营将目光齐齐投注到血茧之上,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作。
这支前锋小队,也不知是拥垒上议院八大世家中的哪一家派出的。
早在审判暴乱开始前就接令隐匿在五行之洲内,是最先突破禁制封锁赶到主战场的。
但他们目的不纯,没有迫切接应血茧的心思,反而停留此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等五行与血茧两败俱伤后捡漏子。
在老年团没杵着拐杖赶到前,这里没有伤亡。
守护中心防线的老师是五行最后残存的力量,吴双,席云竹,习启等高阶战力与他们两相对峙,一方不想贸动,一方只为死守,压根没起争执。
但从军区养老院里赶来的这群老人家可不一样。
拦路者, 死。
非五行军校生者,死。
看不顺眼者,死。
拥垒上议院爪牙者,死 。
他们是上个时代遗留至今即将熄灭的余晖。
四百年前,是他们扶持风烈重整五行,是他们深入沙海关接连斩杀挑衅魔将。
是他们以巅峰时期三百年时光死守沙海关。
他们有的是铁血强悍的手腕。
手起刀落,布衣染血,斩落一地尸首。
杀到无人敢近身。
步入迟暮期的老家伙,实力衰落到不知哪一阶去了,还能有如此强盛可怖的杀戮之心,确实震慑了这支千人小队。
“过来,”时笠仲咳嗽几声,弓着腰朝风烈招手:
“风烈,过来,杀你之前,我且先问你一句,我等退役后这一百年,沙海关战况如何?”
“赤云漠,战后重建进度如何?”
获得无限生命,皮囊年轻壮硕的风烈眸光一颤,神色一瞬怯懦,“将军,我……”
“你骗我啊,风烈。”时笠仲气得重重咳嗽:“咳咳……你骗我,骗我们这群老家伙啊。”
他们年轻时狂,不惜命,时常透支生命作战,巅峰期一过,遭报应了。
衰退期的岁月,是在灵池里躺过的。
好容易保住一条老命,短短几年又迈入垂暮期。
他们快死了。
垂暮期的每一天都有可能迎来死亡。
面对这样一群随时会咽气的老家伙,风烈欺骗他们。
第九军团被献祭啊,沙海关一团乱麻,赤云漠无人看顾。
他们亲手带出来的小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魔抽出了脊梁。
时笠仲身后,一群老头老太太,有的肩背挺直,有的身躯佝偻。
“小烈,当年第九军团覆灭后,我双极屠魔团,是第八军第一支获得传奇称号的十人军团,也是最先响应联邦号召前来扶持你的军团。”
“你,对我们心有怨愤?”
“风烈,我双极屠魔团,”一眉眼低垂,颧骨凸出,看着面相有点刻薄的老太太重重一杵龙头拐,怫然而怒:
“巅峰服役期三百年!为你风烈鞠躬尽瘁,为第九军团死而后已,一生征战三万五千余次,守城十万八千余次,斩杀魔将分身千余名!”
“三百年,重伤,频死,不计其数,从未有过怨言。风烈,你说联邦九州欠了五行大因果,你说九州人族有亏五行。”
“你对我们也有怨,你拐着弯戳我们脊梁骨,心有怨恨,为何不早说?”
“在我第八集团军得知五行惨剧决定挥兵南下灭了上议院时,你为何阻拦?!”
“是不是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叛变?!”
一声声扼问,掷地有声:
“你心有怨言,却隐而不发,你包藏祸心,害我五行学子,风烈,你大罪,你在断我人族未来之脊梁!”
龙头拐重而颤指向风烈,老人恨怒交加:
“什么仇报不得?什么怨说不得?你面上装什么和平大义?”
“我不是……我没有……”风烈看着老人,眼神又变回了当年的懦弱小将,“对不起。”
“梁将军,我没办法……主帅死了……我的战友都死了……”
“他拿他们的尸身威胁我……”
风烈颤抖哽咽:“只要我答应,他们就能……重回人世。”
他的主帅死了。
朱雀七星将,死了五个。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回这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