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周琴和李小然抢着刷碗，王胜文也懒得理她们，母亲倒是表扬了几句，明显就是故意的。
母亲和赵婶婶说好的去石景山区妇联，带着张灵儿就走了；周琴和李小然也各自上班。
王胜文和姚琪兰在跟两位孕妇说了几句之后，开上车去了崇文院。
家里除了陈雪茹和姚琪梅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问过之后才知道，现在徐慧珍每天一大早就去报社交稿子，看来她已经把这事儿当成事业干了。
趁姚琪梅、姚琪兰姊妹俩说话的工夫，王胜文拿了几份图纸，又拿了有十几斤食材放进后备箱里，然后亲了亲俩孩子，才拉着姚琪兰离开。
女人在车上抱怨：
“你怎么不让我跟我姐多说会儿话？又不差这点时间。”
王胜文扭头看了她一眼：
“人家琪梅姐现在根本不把怀孕当回事儿，你不要经常去提醒她，她会有心理负担的，
就像这次，于莉回来，一听说琪梅姐怀孕了，就有心理负担，忙着要孩子呢，她说要和丁秋楠一起呢。”
“她们忙什么呢？怎么也不在家？”
“俩人肯定是逛街去了，我听说宋美淑还真把她同学的父亲介绍给了她们认识，估计于莉回了广州，就会有一些洗衣机发过来。”
“奥，原来石景山区那个洗衣机项目已经开始了啊？”
“对，前期做个铺垫，只要百货大楼一开始卖，大家就会开始关注这个产品。”
“这次不会又让一轻局抢了去吧？”
“抢不去，这次不是市工业局搞的，他们怎么抢？跟石景山区去抢，人家也不理他们啊。”
“嘻嘻，你又开始算计了吧？”
“对，包括咱们明天要去的门窗厂，我也让他们跟西城区的木器厂合作，一轻局要想抢，就得面对西城区，西城区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还生张局长的气？”
“没有，我只是以后把这些项目分散开而已，如今苏伯伯当上了市长助理，胡秘书长有点失势的感觉，我估计啊，彭市长已经对他有些看法了，他再升一步，基本是不可能了。”
“你替吴书记算计的？”
“对，只要吴书记按我的思路走，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把胡秘书长拱下来扔人大去。”
姚琪兰又问道：
“吴书记真会按你的办？”
王胜文很认真地回答：
“吴书记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按他的思路或许不会，但是她媳妇可是市长夫人的侄女，那女人绝对是个投机分子，说不定吴书记把吴颖送过来，就是她的主意。”
“你跟她接触过？”
“没有，但是我知道，她是在国家机关里搞计划工作的。
她心里很清楚，目前对于四九城来说，只有两个重点，一个是工业，一个是城市建设。
她们两口子搞工业肯定不行，但是城市建设就不一样了，如果四九城在吴书记手里变个模样，你想想，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他们觉得把吴颖送给你很值得对吧？”
“岂止是值得，简直是赚大了，而且吴颖本身就是搞建筑的，是吴书记最好的帮手。
所以对于你们来说，最有前途的，我感觉就是吴颖。”
姚琪兰抱住胳膊：
“老公，我有些吃醋了。”
“你吃什么醋，你把管理能力和业务能力再提高一些，也能有好的发展。”
姚琪兰的口气很兴奋：
“真的啊，说说你打算让我干什么？”
“我算计张局长，就是为了你，我暂时不让他们发展起来，过几年，打算让你过去接手。”
“你真敢想，我这水平，够吗？”
“你自己当然不够，如果加上我和咱弟弟的帮助，那就绰绰有余了。”
“所以你就把我从局里放出来搞项目，对吧？”
“不是放出来，而是根本就没让你进去过，你从调进去，我还没让你安安静静的在局里待过一天吧，比尤凤霞待的时间都少，这一点，苏局长和局里其他领导，心里是有数的。”
“老公你说的没错，你总是找各种理由让我在外边管理项目。”
“对，其实是在锻炼你的能力。”
说话间就到了轧钢厂，门卫一看是王胜文开的车，连忙上来打招呼：
“王厂长您来了啊？郭处长有事儿出去了，让我跟您说两句话，一句就是用这个办公室要拆了，一个就是关着的那个老孙要自杀。”
王胜文想我不想就回答：
“办公室拆就拆吧，你们暂时先搬到旧办公楼里执勤。
至于那个老孙，找根绳子吊起来，让他死不了，别给饭吃，饿他几天再说，告诉傻柱，给看守他的人送点好吃的。”
说着就开车进去了。
姚琪兰嘿嘿地笑着：
“嘿嘿，老公你真损，馋他，对吧？他惹着你了？”
“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他怎么可能得罪过我？
但是他不好好工作，还想闹事儿，必须严肃处理。现在不允许开除人，否则我连这个厂门都不让他进了。”
来到办公室，告诉姚琪兰去问问秦淮茹，去昌平有没有事儿，自己跑屋里拿图纸。
尤凤霞想去泡茶，被他阻止了：
“凤霞，不用泡水，咱们今天去昌平，你把这份图纸带上，去了当着农机局的人的面，交给白洁和徐勇，能做到吗？”
“那还不容易，我就说你召集他们开会不就行了？”
“不行，我在柴油机厂待不了多久，我要去学校的建设工地，你就召集他们来看图纸就完了，连曲厂长一块叫过去，纪区长如果在，连他一块儿。”
“现在纪区长一般不去，听说吴书记让他管百货大楼的建设工地呢。”
“呵，纪区长和南云云还真是分工明确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也不知道吴书记怎么想的，让他俩竞争。
单区长呢，知道单区长忙活什么呢？”
“单区长就更忙了，发动各公社的人，铺工路的地基呢，听说还是每个村都出工那种方式，一个公社从柴油机厂借去一辆拖拉机。
这事儿，你让白姐给你说说才精彩，人家单区长现在是亲自开拖拉机。”
“你怎么知道的？”
“白姐跟我说的。”
王胜文自言自语一句：
“我艹，吴书记还真是个人精，知道市长要去，硬硬把刘区长撇开了，不给具体工作。”
姚琪兰进来说到：
“咱们走吧，秦淮茹没空，她正忙着跟机械工业部的人吵架呢。”
王胜文一听这话，毫不迟疑，立马就拉着她们出了厂门，出门姚琪兰就笑：
“哈哈哈，老公，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我不快点跑，还等着机械工业部的人跑我那儿去告状？本来他们下的那个生产任务我们就完不成，是他们硬塞给的，告到我那儿去，我也没办法。
他们要告，就跑局里去告，苏局长知道他们那个秉性，肯定会看他们的笑话的。”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
王胜文点点头：
“他们心太急，要搞改造，也得是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搞，比如说今年搞华北和华东地区，明年搞华南和华中地区。
他们这种一拥而上的方法，根本就不行，谁不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忙活？我估计他们来吵架，其实他们部里吵得更狠。”
尤凤霞问：
“你没给他们想想办法？”
“想了啊，我不是想尽快把九车间十车间的轧钢机都卖出去了吗，就是为了生产电机腾地方。”王胜文回答她。
姚琪兰还是聪明，马上就想到：
“你是想跟人家要损失吧？”
“我哪儿有这么坏啊，你不能总把我往坏里想。”
“才怪，我能肯定，下半年你们的电机肯定涨价。”
“电机涨价没意思，我想把我们生产的那些新设备的图纸卖给他们，因为我们毕竟花了大量资金试制了。
他们正眼巴巴地观察着我们呢，一旦我们正常使用一段时间，他们估计就会下手。”
“你不会又想让我跑到各地去推广你们的产品吧？”
“那怎么可能，设备推广不能去他们那儿，得在红星试验厂里进行，我们那里各种加工设备齐全，让他们派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过来学习就可以了。
这边，我已经给你找好了配合的人。”
“谁啊？我认识吗？”
“不认识也没关系，都是我的徒弟，而且这事儿，有可能你和灵儿妹妹一起搞。”
“啊？怎么还牵扯到灵儿妹妹？”
“嗯，可能等到明天就有结果了，局里可能搞个职工培训中心，灵儿妹妹可能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你跟苏局长商量好了？”
“没商量，心领神会而已，我让苏局长先提出来，我积极支持就可以了，这毕竟算是一种模式的创新，我得让上边的领导们感觉苏伯伯工作有思路。”
尤凤霞又插上一句：
“怪不得你搞这么好的招待所，原来是给他们准备的啊？”
王胜文指了指姚琪兰：
“姐，她这么聪明，要不我停下车，你坐后边，随时抽她的屁股？”
姚琪兰笑得不行：
“嘿嘿嘿，弟弟，我真的没想到呢，她确实聪明，跟着你变聪明了不少，现在别抽了，下了车再抽。”
尤凤霞翻了个白眼，抱怨一句：
“就知道你俩没个好人，出来就拿我出气，又想抽我的屁股。”
王胜文对她说：
“凤霞，只看出来还不行，以后得学会做提前准备，什么事儿都能水到渠成才算本事。”
尤凤霞马上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老公，老公，那些新设备的图纸我都保存的好好的，给了钱我才会给他们，这次我真的会把关，反正是一锤子买卖，能多讹诈他们一分是一分。嘻嘻！”
王胜文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就对了，跟杨伟学的吧？人家杨伟去冶金部那边帮忙，不把钱给齐了，人家就不开始办事儿。”
姚琪兰明白了一件事儿：
“怪不得你们那边这么有钱，原来每个人都这么会捞。”
“姐，你以为我们和你表哥那样傻，我们捞了钱，可都花给我们的职工了。”
“弟弟，你说的对，就他们不到两千人的厂子，听说去年给工业局交了快三百万呢。”
“我当时要不提出来盖家属楼，他能交五百万，纯粹就是一个傻缺，我们那边工人工资这么高，我们交了还不到五百万。
不过想想也不能怪他，一个是他要那个副处级，一个是他那儿没有高干子弟，局里不拿他们当回事儿。”
“嘻嘻，当年你找高干子弟进厂就是为了这个吧？”尤凤霞笑得很灿烂。
“没错，我每一项补贴，上边好多大领导都支持呢，像陈晓燕她们那一摊子，出去买点东西都有外勤补贴，那帮女孩儿出去买配件，都是几个人一起去，只要去，一块五的补贴就有了。”
“我们出来有补贴吗？”姚琪兰问。
“咱们没补贴，咱们又不是高干子弟。不过你的补贴是焊材厂一份工资。尤凤霞的补贴是试验厂的一份工资。”
两个女人同时惊呼：
“哎呀，我没领过。”
……
仨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柴油机厂，刚把车停下，保卫科李国茂科长就跑过来：
“王厂长，您来了啊，问您件事儿，我们保卫科的人帮他们装车，农机局的人非要给发补贴，我们要还是不要。”
王胜文跟他握握手：
“必须要啊，你跟乔主任谈谈，不行你们保卫科把装车这事儿揽下来，休息的人，没事就装车吧，多挣点钱养家。”
又是一个敬礼：
“报告领导，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纪厂长正在办公室跟南主任吵架呢。”
急忙进了纪区长办公室，一看，纪区长正和南云云在那儿吵，
一拍桌子：
“老纪，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跟南主任吵起来了？”
南云云竟然跑过来抱住胳膊：
“王处长，你给我做主，他竟然想从我这边工地上抽人。”
纪区长也来了一句：
“市长都说我们工程进度慢了，抽他们几个人过去，很合理吧？都是区建筑队的人，凭什么他们用这么多人？”
王胜文很厌恶地摆摆手：
“你俩就别在这儿演戏了，老纪，你要人别跟南主任要，要人去跟齐处长要，让他从市里抽调人过来，让他们把那些城区的零碎工程都停了，把人调过来。”
纪区长这才反应过来：
“王处长，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不得造反啊，纪哥，你别忘了，你是靠柴油机厂才晋级的，你还是柴油机厂的厂长呢。”
纪区长赶紧凑近了问：
“弟弟，我晋级了？我怎么不知道？”
“市里已经内部公布了下半年晋级名单，其中有你。”
“我艹，谁推举的啊？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文件上写着呢，是苏局长和吴书记推举的，说你搞工业特别在行。”
“我真跟你沾了大光了，我们区还有别人吗？”
王胜文指了指门口：
“你快走，别乱打听！南主任，走，去我屋里，说说最近的情况。”
王胜文他们还没走到办公室，就看见纪区长开着吉普车窜了。
进到屋里，单娟娟就把茶水端到跟前：
“王厂长，现在乔主任和白主任都忙着呢，乔主任去了东北送货，白主任在后边看他们那个楼的建筑工地呢。”
“我那个徒弟徐勇在吗？”
“在，跟曲厂长在车间干活儿呢。”
“你把他俩给我叫过来，同时让财务小陈也过来。”
正跟南云云说话的姚琪兰说了一句：
“王处长，你来了就抓钱，对吧？”
王胜文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对尤凤霞说了一句：
“凤霞，待会儿，陈会计过来，你跟他去财务室，把上个月财务报表上的主要数据抄给我拿回去看。”
扭头又对南云云说：
“南主任，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王处长，我这边挺顺利，宿舍楼六月中旬就能完工。”
“那你还不给纪区长几个人？”
“我们这边的人乔主任和白主任都预订好了，不能给他们。”
“明白了，他们给的工资高，对吧？”
“就逃不过你的眼睛。”
“财务小陈，辛辛苦苦的跟着我干，我不能亏了他，这次提拔他当柴油机厂的财务科科长，还缺个出纳，把柴油机厂的财务人员配齐了，出纳，你给我去找。”
南云云眼睛一亮：
“真的？”
“真的，找可靠的人。
还有，你去写个小陈的任命书，我签字执行。”
刚好财务小陈进门：
“王处长你找我？”
王胜文指指椅子让他坐下：
“陈文？对吧？”
“对。”
“给你说三件事儿，第一，以后财务报表，每个月整理一份交给我。第二，任命你为柴油机厂财务科科长，跟南主任去办手续。第三，抽时间去局里找人事科办手续，给你提成副科级。
找苏局长和我任何一个人签字都可以。”
虽然小陈平时是个沉默的人，但是说话仍然有些激动：
“王处长，我该怎么谢你？”
王胜文摆摆手：
“正常工作任命，不用谢，要谢就回去把上个月的财务报表抄一份让尤主任给我带回去，她今天待在这儿。
南主任，你去给他出文件吧，下午我从区里回来给他签字，马上执行。”
南云云竟然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
“王处长，你办事儿就是痛快！”
“快去吧，跟上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