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轧钢新区，自然是一群女人围着杨荣问这问那。
    见到王胜文回来，姚琪兰便主动过来汇报：
    “弟弟，我那个局长的任命今天下午下来了。”
    “嗯？怎么这么快？不得等几天吗？”
    “这次市里厅局级干部调整，力度很大，我是最后加上去的。”
    “嗯，挺好的，正好明天周六蔡大姐会过来，你坐下来跟她谈谈，学一些女干部的工作经验。”
    “怎么？你不教我？”
    “当然要教，不过实际工作中慢慢教，你慢慢体会。再说了，男领导和女领导的工作风格不一样。
    今天和石景山区的周书记说好了，让石景山区的梁红岗调过去当朝阳区管工业的副区长，这对你很有利。”
    “你考虑一下，是不是再从你们试验厂调一个大院儿子弟过去帮我？”
    王胜文摆摆手：
    “不用不用，你们那个空调器生产厂，其实就是个组装厂，建设起来没什么难度的，关键就是个工作协调的问题。”
    “你还是让于小群妹妹过去管。”
    “当然了，她有建洗衣机厂和电冰箱厂的经验，建空调器厂肯定没问题。于小群很聪明，我如果在派一个大院儿子弟过去，那反而就成了制约她了。
    不过我提醒你注意，对于原来工业局过去的那帮人，都是原来张局长的人，一个也不能提拔重用。”
    “朝阳区的杨书记会不会干涉？”
    “他应该不会干涉，招工的问题可以放给他管，他不会因小失大的，他应该知道这里边的道理。”
    “对对对，今天下午他就给我打了电话，说的很客气。”
    “你们轻工业局的办公楼不是在那儿吗，你过去的话，他肯定会组织人去欢迎你。
    所以我建议你，这次带着你表哥过去。”
    “坏蛋，你不陪我过去？”
    “你想明白，市工业局可是比轻工业局高半个格，如果我过去，可是视察工作，你这工作还没开展呢，我怎么去视察？
    我让你表哥过去，是为了让杨书记相信，你这又带着项目又带着资金过去，纯粹是为了他们区的发展。再说，我让邢处长过去，是为了给你增加人设，还能帮你购买生产设备。
    毕竟你表哥自从当上这个设备处处长，还没干一项实际工作。”
    姚琪兰还是听出了话中的重点：
    “资金？什么资金？”
    王胜文拍拍她的屁股：
    “傻娘们，工厂的启动资金啊，其实也没多少，你找徐晴借两千万就可以，你们都不用银行贷款了。”
    “设备呢？”
    “设备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在红星试验厂放着呢，你只要把厂房确定下来，我就让我们厂的人给你们运过去，然后让你表哥带着人搞安装就可以。”
    “你确定我们能还钱？”
    “别闹，那可是公家的钱，是我们工业局借给市轻工业局的，该怎么走账就怎么走账，这次也算是考验一下你们局里的财务人员，不行的话，尽快换人。
    于小群对这方面非常熟悉，你可以和她沟通一下。”
    “嗯，我明白，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
    一旁看着的祝琳急了：
    “你俩有没有完？我还得找弟弟有事儿呢。”
    王胜文扭头看了她一眼：
    “祝琳姐你说吧，今天延庆区那边给了多少设计费？”
    “一下给了差不多一半呢，正好八百万，这次是用支票给的，建设银行的支票，写的徐慧珍的名字。。”
    “我艹，他们这就来了。行吧，你们明天先提出一百万，我给宋鲁局长送过去。”
    “只给他一百万？”
    “不是，这些钱都是他的，不过我们需要分很多次给他提出来，至于我们的那一部分，先不急。”
    “你真给他这么多？”
    “他代表的是我们宋市长，你说呢？”
    “对了，延庆柴书记还给了你很多东西，据说是从民间收上来的，在车后备箱里放着呢，你别忘了去取。”
    “知道了，待会儿吃完饭我就下去拿。”
    背后的秦京茹也急忙说了一句：
    “我那儿也有，是村长爷爷替你收的，放在我姐车的后备箱里，你一块藏起来。”
    “知道了，村长爷爷身体还好吗？”
    “嘻嘻，村长爷爷好着呢，就是家里做的菜不好吃。”
    王胜文笑嘻嘻地说：
    “其实家里的味道没有变，是你这几年在外边吃馋了。”
    秦京茹使劲地点着头：
    “嗯，肯定是这样。
    还有，村长爷爷说她孙女也长大了，让你给她在城里安排工作。”
    “没问题，你抽时间跟于小群说一声就可以，她那个空调器厂正好招工人。”
    吃饭的时候，韩静说了市里游泳比赛这个周末在红星新区游泳馆进行的事情，邀请王胜文过去看。
    王胜文知道市里会有一群管体育工作的领导要过来，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所以告诉韩静，这边有郑建主持就可以，自己不用参加。
    ……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王胜文让刘岚安排杨三车队派大客车，下午四点去火车站接上海回来的孩子们，又吩咐徐慧珍去银行取钱，便开车带着宋美淑和于虹来到试验厂。
    进了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刚想给柳叶继续画图，郎浪推门进来了，背着双手说：
    “姐夫，生产不锈钢保温杯的设备做出来了，安装到哪里去？”
    “怎么做得这么快？我才给你图纸一个月，出产品了？”
    郎浪便从背后拿出一个保温杯放他桌子上：
    “姐夫，看看吧。我们二十多个人分成五组，每人一个机构造出来的，所以就快。”
    王胜文便拿出他空间里那个杯子，也放到桌面上：
    “郎浪，你倒些热水进去，比较一下它们的保温效果。”
    郎浪拿起暖壶倒水，边倒边说：
    “姐夫，我们还没进行过喷漆涂装，像你这个杯子的颜色，我们调不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不进行涂装用原色也很不错，因为一开始，就要让大家知道这是不锈钢做的，等大家有了共识，再进行涂装也不晚。”
    “姐夫，我现在发现，红星试验厂的技术人员太厉害了，那帮年轻人的思路，我都跟不上呢。”
    王胜文摆摆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们不厉害。有固定图纸的产品能做出来，那个是工艺问题，就是说，有固定要求，按什么方法做出来，这叫工艺。
    但是没有固定要求，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产品，你如果能用一定的机构或者几个机构，能把它变成现实，那才叫厉害。
    你知道为什么叫技术科而不是叫工艺科吗？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咱们国家大部分地方都是这样啊，都是技术科负责编制生产工艺。”
    “编制生产工艺没错，但是绝大部分的技术科，其实算是工艺科，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创造能力，不能自己设计产品出来。
    我认识这么多技术科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独立设计产品。这说明咱们国家的教育，让学生缺乏创造力。
    为什么咱们国家这么多年，还是沿用苏联的一些产品，就是缺乏创造力的表现。
    这个问题你要认真思考，为什么局技术处我让我晋师哥当处长而不是让你当？除了年龄问题，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我师哥技术虽然也很菜，但是他有一定的创造力，而你就很少有创造能力。”
    郎浪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姐夫！原来是这样，我服了。”
    王胜文指了指自己画着的图纸：
    “看见了吗，我在画一条铁路的图纸，虽然有原来的参考，但是我还需要创造，因为面对新型的设备，必须有新的思路。”
    郎浪很坚定的声音：
    “姐夫，你教我！”
    “这个东西不是靠教的，你要学会自己思考。
    如果给你一个目标值，你能通过自己的设计，把它实现，这就算成功了。”
    “明白了，是设计一款能够实现一个目标的机构组合，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
    “姐夫，要不你说一个我拿去试试？”
    “可以。你看看咱们房子的阳台上，现在都是绑一根铁丝凉衣服，对吧？你考虑一下做一个机构出来，可以实现升降，然后把衣服挂起来凉。
    还有，做出一个塑料的凉衣服的撑子，这个应该是不难。现在我们都是用木头或者铁丝做衣服撑子，其实完全可以用塑料代替。”
    “姐夫，你这是要往民用产品上发展？”
    “郎浪，民用产品才是经济发展的关键，你做工业是为了什么，最后还不都是为了做出民用产品供大家消费？”
    王胜文耐心地说着，又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保温杯：
    “你像这个产品，我们轧制不锈钢板、做出氩弧焊机、做出磨光机、做出注塑模具，这些过程都是为了生产出这种杯子来给人们使用的。”
    “姐夫，我明白了，其实工业的目的，就是为了民用，对吧？”
    “对，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有替代产品，比如说咱们食堂里用的那种餐盘，现在是不锈钢板冲压的，如今有了塑料，就完全可以用塑料产品代替，从而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
    “姐夫，我发现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嗯，不要气馁，其实你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郎浪面露尴尬：
    “姐夫，你别夸了，其实你夸得我足够多了，每次都能让我高兴好几天。”
    王胜文查看了一下杯子的保温效果后才回答：
    “行吧，那我就不夸，说实话，这个杯子做得不错。
    让工人们把这条生产线搬到新区那个车间里去吧，让技术人员继续做三条出来，用不同的模具，大中小号都生产，我估计这东西会在城市里大买。”
    “卖多少钱？”
    “这个你不用管了，还需要商标、包装等一系列问题需要解决。”
    “那我们去研究挂衣服的架子？”
    王胜文看了他一眼：
    “是你研究，不是你们，我想锻炼一下你独自设计的能力，至于注塑模具，可以让其他人参与。”
    “明白了，这次我独立设计。”
    “嗯，明白了就走吧，这个杯子留下，然后再给我做出一批来，一定要做好，我送给领导们用的。”
    “明白了，你也要巴结当官的。”
    王胜文朝门口指了指，骂了一句：
    “你快给我滚蛋！”
    ……
    中午快吃饭的时间，柳叶带着岳父杨仲合过来了，王胜文连忙让座：
    “岳父，您怎么来了？工作手续办好了？”
    岳父乐呵呵地回答：
    “多亏了柳叶这姑娘，是她帮我跑的，真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王胜文从橱子里拿出一大摞图纸：
    “柳叶，图纸画完了，这个挺多，你拿回去认真审核一下。”
    “都是你这几天画出来的？”
    “没有没有，很多图纸我原来就画出来了，只是放在家里没拿过来，今天就全交给你。”
    岳父杨仲合问到：
    “胜文，如果是建设运煤专线，那你计划采用多大功率的机车？还是用现在的燃煤机车？”
    “爸，当然是采用燃油机车，现在燃油机车正在潍坊柴油机厂试验呢，可能采用3500千瓦的重型燃油机车，这在国内算是首创了，他们做出柴油机来，会拿到青岛机车厂去试验，最迟明年就能试验完成后上线。”
    岳父吃了一惊：
    “啊，这么大功率的机车？能试验成功吗？这种机车要是拿来作为客车的动力，那还不得能跑二百公里？”
    “二百公里肯定不行，因为咱们国家目前的铁路不行。
    我设计了一款重型水泥混凝土的轨枕，你拿去看看，如果咱们国家的铁路，用这种轨枕，说不定能提高一下列车的时速。”
    岳父指了指那堆图纸：
    “就在这里边放着？”
    “对，你拿回去认真看，可以作为你的科研成果，上报给铁道部。”
    “嘿嘿，我怎么能拿你的研究成果去报功？”
    “岳父，您这就见外了，什么你的我的，涉及铁路这个领域，就是您的，我就不多劝您了，您还是按我说的办吧。”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杨仲合便抱起图纸对柳叶说：
    “杨姑娘，既然图纸已经拿到了，那咱们走吧？”
    王胜文看到柳叶满脸的不满意，便说到：
    “岳父，要不您先拿着图纸走？我跟她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讨论一下。你可以先走，把车带走就行，一会儿我让我们的车去送她。”
    说着从岳父手里接过图纸：
    “走走走，我送您下楼。”
    送走杨仲合，提着一袋子水果返回到办公室，看到柳叶满脸的笑容：
    “哈哈，你这人真懂事儿。他今天一大早就催着我来你这儿拿图纸，可烦呢，本来我是想让你给我送过去的。”
    王胜文摆摆手：
    “你别介意，他也是心急，铁路建设工程讲究一个连贯性，一套图纸不看完，心里特别难受。这说明他这个人，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
    你没见，一上来就问我动力系统？咱们国家的老工程师就是这样。信不信他把图纸拿回去，恨不能马上就把那种轨枕做出来进行试验？”
    “快吃饭的时间你把人家赶走了，有些不厚道吧。”
    王胜文把手里的水果拿给她看：
    “我觉得我挺厚道的，今天买的水果，我给了他拿走四分之三。”
    柳叶一看到水果就兴奋了：
    “啊？荔枝和芒果？我都爱吃呢。”
    王胜文便拿出一些放进盘子里：
    “你在这儿吃吧，我给宋美淑送一些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