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和周中带领的二百名陷阵营勇士们,个个摩拳擦掌,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山坡上,敌军的营地赫然出现。
营地前的空地上一片荒凉,但地面上插满了号箭,分别在七十步和八十步的距离排成两列,像是警告入侵者的无声屏障。只要有人越过这片区域,便会触动敌军的防线,引发箭雨袭击。
营寨后的垛墙上,敌军弓弩手早已做好准备,密密麻麻的人影伏在垛口,弯弓搭箭,眼神凌厉,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箭矢。陈兰军的弓箭,平时射程不过七十步,但在高处居高临下的优势下,射程已经增加到八十步。他们屏气凝神,箭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时刻等待着宋歆的士卒靠近。
而在山下,邹益带领的三百名弩手组成了后队,行军到距敌营一百二十步左右时,邹益眼神一凝,果断下令:“后队!放箭压制!”
刹那间,三百支弩箭齐齐发射,空气中爆发出“哗哗”的弩机声,震耳欲聋。无数箭矢呼啸而出,划破长空,掠过张虎和周中的头顶,劲风呼啸,卷起了他们的头发,仿佛一瞬间连空气都为这致命的箭雨让路。
“强弩,快避!”墙头上一名敌军队率见状,瞳孔猛然收缩,后脊一阵发凉。他知道,这三百支箭矢中,全部都是邹益携带的强弩,射程达到一百五十步,远远超过他们的弓箭。他一声令下,敌军弓弩手们慌忙躲闪。
“砰砰砰!”弩箭接连撞击在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巨大的力量让箭杆微微颤动。有的弩箭直接穿透木墙,有些则深深钉入垛口。几名躲避不及的敌军弓箭手惨叫一声,被强弩射中,直接从墙上扫落下来,尸体重重砸在地上,血染了一片。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敌军此时已是一片混乱。那个队率蹲在垛墙后,浑身瑟瑟发抖,避过了第一波箭雨,心脏砰砰直跳,脸上再也没有了镇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偷偷探头,看到自己的手下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心中不禁一片冰凉,仿佛自己下一刻便会步他们的后尘。
“快上来!”那名敌军队率急忙挥手大喊,示意墙后的预备队迅速增援。后面的士兵听到命令,纷纷攀爬上墙,弯弓搭箭,准备迎敌。他们心中本以为强弩虽然威力巨大,但装填极为缓慢,需要士兵躺在地上用脚蹬才能拉开弓弦,因此总有时间反击。
然而,当队率看向邹益身后的士兵时,心中猛然一沉。那些弩手居然不需要躺地,而是用强健的手臂轻松拉开了弓弦,从容地装上弩箭。他们神情冷静,仿佛对这种快速操作早已驾轻就熟。随后,弩手们向前迈了二十步,再一次把墙上的士兵套进了强弩的望山里。
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密集的弩箭再度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砰、砰、砰、砰……”连绵的撞击声响起,宛如铁锅中爆裂的豆子声响不断。强弩射出的箭矢带着恐怖的破空声,带着无比的力量。
刚刚爬上墙的敌军弓箭手瞬间被扫倒了一大片,毫无反击的余地,许多士兵甚至来不及搭箭便惨叫着从墙上坠落,尸体如雨般砸在地上。
之前那个发号施令的敌军队率,这次运气显然没那么好了。他正准备再次躲避时,两根弩箭猛然射来,一根钉进了他的胸口,另一根直插他的额头。
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身体便像一根倒下的木桩,直直地向后栽倒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他的身影在滚落的尸体中显得尤为凄惨。
邹益的弩手持续压制着墙头的敌军,张虎和周中则率领着二百名陷阵营士兵,手持大盾和环首刀,结成紧密的龟甲阵,缓缓地向木墙逼近。他们整齐地踏步前进,盾牌高举在头顶,形成一道坚固的防御墙。
当龟甲阵踏到了八十步处,踩倒敌军设置的号箭时,墙后的敌军弓箭手终于开始反击。呼啦啦一片箭矢从天而降,密集如雨。然而,张虎和周中稳如泰山,张虎举着大盾挡在头顶,箭矢噼啪作响地砸在盾牌上,随即弹飞出去。
张虎哈哈一笑,满脸轻松地对身旁的周中说道:“公子的阵法还真灵,就像个大乌龟,刀枪不入。”
周中也忍不住笑了,点头道:“公子说这是什么大秦士兵的阵法,虽然走得慢,但在这里用得正好!”
龟甲阵的防御坚不可摧,敌军的弓箭对他们毫无威胁。见到这一幕,张虎、周中和二百名陷阵营将士的士气猛然高涨,齐声高呼,脚步愈发坚定。随着整齐的步伐,他们很快便踏倒了七十步处的号箭,继续向木墙逼近。
“放箭!”敌军阵中传来急促的命令,隐藏在木墙后的弓箭手纷纷举弓朝天,再次发起一轮箭雨。扑啦啦的弓弦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箭矢带着破空声划过天空,仿佛一片黑云压顶,向龟甲阵倾泻而下。
双方的箭雨如怒涛般碰撞,箭矢呼啸而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咆哮声。张虎和周中依旧牢牢顶住,盾牌间没有一丝缝隙,箭矢噼啪打在大盾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没有一支箭能穿透这坚固的阵法。
双方的箭雨如怒涛般席卷而来,箭矢带着尖锐的咆哮声划破空气,从天而降。陷阵营的士兵们紧紧握着盾牌,盾牌成为他们与死亡之间的屏障。
每一支箭矢砸在盾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噼噼啪啪地被大盾弹飞。尽管盾牌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士兵们依旧稳如磐石,步伐坚定,丝毫不动摇,一步步向木墙逼近。
“滚木!”墙头的敌军发出急促的命令。
墙头上的敌人慌忙搬出巨大的滚木,准备向下砸落。然而,邹益的弩手再次发动精准的弩箭袭击。弩箭如雨点般穿透空气,几名正准备抛出滚木的敌军士兵瞬间被弩箭射穿咽喉,发出凄厉的惨叫。滚木脱手坠落,反而砸中了墙后没有防备的友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虎见状,大叫一声“好!”带着士兵继续推进,直到距离木墙仅有十七八步远时,他猛地停下,旋即大喝一声:“抛!”
龟甲阵的部分士兵迅速散开几块盾牌,十几名高大健壮的壮士同时抛出抓钩和绳索,抓钩精准地挂在了木墙顶端。敌军自然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几名士兵冲上来,试图砍断抓钩和绳索,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挥刀,便被邹益的弩手迅速扫落墙下。
“拉!”张虎和周中同时发出命令。
数十名陷阵营的士兵**协力抓住绳索,用力向后猛拉。巨大的木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开始剧烈摇晃。墙头上的敌军弓箭手站立不稳,手中的弓箭被晃得无法瞄准,箭矢胡乱射出,砰砰砰地乱飞,甚至有些人的弓直接折断。
“轰隆!”一声巨响,随着一片扬起的烟尘,敌军的木墙轰然倒塌。墙上的敌人被砸得东倒西歪,陷阵营士兵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战局瞬间逆转。
这些陷阵营士兵吃过妖兽肉,体魄早已经过淬炼,力大无穷。不到三十个弹指的时间,他们便将敌军的木墙彻底拉倒,木墙轰然崩塌,敌军防线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看到木墙倒塌,张虎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立即大喊:“陷阵营,杀!”
周中身后的弩手们也毫不迟疑,迅速将弩背在身后,拔出腰间的环首刀,紧跟着张虎杀向敌营。陷阵营的士兵们如猛虎下山般涌入木墙的缺口,刀盾并举,势如破竹!
敌军此时虽然试图组织抵抗,但在陷阵营面前显得毫无章法。
他们的阵型早已被弩箭和木墙的崩塌打乱,面对如洪流般的陷阵营士兵,毫无招架之力。
张虎带头冲锋,手中的大盾挥舞如山,轻而易举地将敌人击飞。他迅速锁定了一个敌军曲侯冲来,身形如风,抬起盾牌猛地一磕,曲侯措手不及,脖子被狠狠砸中,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周中紧随其后,手持环首刀跃到曲侯身上,动作干净利落,一刀斩下其头颅,鲜血喷涌而出。陷阵营士兵如狼似虎,不停地清扫着敌军阵地,敌人仿佛一片片麦穗般倒下,毫无抵挡之力。
与此同时,在天柱峰南边,张辽站在一处高地上,目光紧紧锁定远方的天柱峰战场。从这里,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宋歆的旗帜与敌军的旗帜纠缠在一起,战场上烟尘滚滚。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军的旗帜一根接着一根倒下。看到这一幕,张辽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一名传令的斥候冲进辕门大喊:
“报!宋大人开始攻击敌营了!”
不到一个时辰,又一名斥候传来消息,
“报!破敌一座!宋大人正在攻打第二座营地!”
众人皆吃了一惊,仰攻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破了敌营,张辽笑着摸了摸胡须问道:“大军布置妥当了?”
一名副将上前,“各部皆已经就位,只等宋校尉的消息了。”
一个时辰后,“报!宋大人攻破第二座营地。箭矢即将用尽,请求大营速拨箭矢。”
张辽大笑一声,让士兵换上了沙盘的小旗,“好,速拨箭矢五千支一并送过去!”
在宋歆这一边,张虎、周中、邹益率领着陷阵营已经接连攻破了三座敌军营地。虽然陷阵营士兵英勇无畏,但此刻连续的激战让他们明显感到疲惫。
邹益的弩箭几乎耗尽,手中的弩机也暂时失去了威力。
尽管敌军断粮多日,士气低迷,但留下来的士兵却展现出惊人的忠诚,死守不退,拼命抵抗曹军的进攻。许多陷阵营的士兵在与敌军的激烈搏斗中不慎坠落山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山上的敌军虽然士气不高,但依旧有勇士誓死阻挡曹军的攻势。
从山顶上,弓箭、石块、滚木一波接一波地倾泻而下,仿佛雨点般砸向进攻的士兵。
仰攻的陷阵营士兵虽然勇猛无比,但山道狭窄,无法一次性投入太多兵力,导致士兵们无法有效展开。再加上地势险要,不少士兵被敌人的远程攻击所伤,急需修整。
眼见士兵们体力耗尽、伤亡渐增,宋歆果断下令全军暂停进攻。他亲自率领一批精锐替换陷阵营的士兵,在第三座营地守卫。同时,宋歆命令张虎、周中、邹益三人在后方休整,清点之前的战利品与首级,为下一步的战斗做好准备。
“可惜了这些好兵,却跟着陈兰。”宋歆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分。这些饿了几天的士兵竟然如此拼命,攻破三座营地,俘虏都没有抓住几个。
邹益走上前来,了解内情的他轻声说道:“这些都是陈兰的亲兵,多为本地的游侠出身。由于普通士卒逃散太多,他们才被派来守营。陈兰对这些人待遇极其优厚,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愿意拼死效命。”
宋歆点了点头,心中恍然大悟,但旋即又疑惑地问道:“他们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邹益神色一变,面露难色,指了指营地角落的一个角落。
宋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堆放着一大堆森白的骨头。之前战斗时他没留意,直到此刻才注意到那片诡异的骨堆。
他走上前,拿起一片骨头,仔细一看,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手中那块骨头赫然是一片人的肩胛骨,上面还有明显的刀刻刮痕和人的牙印。
“人骨!?”
邹益点了点头,低声道:“陈兰这人心狠手辣,每当军队缺粮,他便毫不犹豫地杀人充饥。这些骨头,恐怕都是俘虏来的百姓和伤兵的尸骨。”
宋歆听完,眼中顿时冒出了浓烈的杀意。虽然早就听闻陈兰残暴不仁,甚至传言他食人,但眼前的这一幕仍让人感到难以接受。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残忍行径,触动了宋歆心中的底线。
然而,眼前的景象也让宋歆意识到,敌军已经穷途末路,面对缺粮和内耗,他们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宋歆收起内心的震怒,冷静地说道:“陈兰这人,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