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酒馆里闷着了,脑袋晕乎乎地,出来吹了阵风倒清醒不少,只是脚下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上,走路一摇一晃,不把着身边人,怕是要摔。
张星凝倚在许彦舟身上,怕身后的陈锦添听见,悄声说着:“你也别太欺负陈锦添了,感觉他也挺可怜的。”
许彦舟闻声低头,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可怜你不可怜?”
“我有啥可怜的。”张星凝不解地看向他。
许彦舟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副醉醺醺的模样不可怜?”
“哪里可怜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我没醉好吧!”
许彦舟勾唇,嗓音蕴着笑意,“你还没醉?路都走不稳了还没醉!”
“本来就没醉啊!”她不承认,争辩道:“我只是在里面待得太久了,那空调吹着又不透气,把我闷到了,所以脑瓜子才有点晕而已,现在一出来,我不就好多了嘛!”
“也许嘛。”许彦舟给她一眼神,满满的不相信。
“你不信啊,不信我走两步你瞧瞧!”
张星凝说着挣开他的手,一个人向前大步地走。
一边走,一边说着,“怎么样?就说我没醉吧!”
她回头,又原地转了一圈,想要证实她的说法。
许彦舟默默盯着她的动作,唇角微扬,脸上是无奈又宠溺地笑,迈步向前,将她揽入怀中,“行!你没醉,你个小酒鬼怎么会醉。”
得到肯定,张星凝眉眼上挑,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几秒后,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说谁酒鬼呢,我不过才喝了一杯而已。”
“一杯还不够,你想喝几杯?”
“至少三四杯吧,一杯听着酒量也太差了点儿。”
“那酒要三四杯,你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张星凝瞪他一眼,心想这人也太扫兴了,她说一句,他怼一句的,真没意思。
好在今晚心情不错,她不想跟他吵架,收起心中不悦,淡淡回道:“我又不是说今晚,改天有兴致了可以试试嘛。”
改天?
还想试试?
许彦舟不容置疑地吐出两个字,“不准!”
他嗓音冷冽,听着令人很不舒服,一下激怒了张星凝心中的不快,“你说不准就不准啊,我偏要去!”
许彦舟低头看她,像看一只发怒的小猫,他了解这只小猫,深知这时候不能再说重话刺激她。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非必要不去,你要真是感兴趣想去,下次我陪你。”
突然来这样一出,倒是给张星凝整不会了。
他不是有理必争吗,什么时候又换风格了?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发现他的手还在她头上,她立马甩开,退在一边,“别碰我,我自己走。”
她向前继续走,没走几步,手又被人从后面拉住。
“干嘛?”
许彦舟望向前路,“走回去太远了,我打了车,等会儿坐车回去。”
“我不想坐车,我走路。”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见她不愿意,他开始卖惨,抬手搭在她肩上,半个身子靠过去,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我累了,走不动了。”
他的体重,实在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大几十斤猛地压下,张星凝的一半身子直接倾了下去,肩膀仿佛下一刻就要断开。
“起开!重死了!”
她被压的佝偻着背,想将他推开,却使不上劲儿,头是一点都抬不起来。
许彦舟打了声哈欠,稍微站正了些,收了力气,嗓音略显无奈:“我说张星凝,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的男朋友吗?我已经熬了几个大夜了,就想着今晚赶完补觉,明天好有时间过来陪你,谁想今晚又发生这样的事,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回去三点,收拾完四点,还睡什么睡啊,直接通宵吧!”
张星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嘴硬地说:“我又没让你来,你自己非要来的。”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酒馆里去喝酒,我能不来吗?”许彦舟摊手,皱着眉看她。
张星凝避开他的视线,嘟囔着:“你说的好像我是出来鬼混一样,我明明来办正事的好吧!”
许彦舟不以为意,看向远处,“什么正事,那也算正事。”
“怎么不算了。”
见他转移视线,她轻抬眼眸,看向他。
她声音有些小,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回过头来,认真道:“只有我才是你的正事,其他都不算。”
“啧~”张星凝嫌弃地给他一眼神,“你说这话,是不是觉得你特酷啊?”
“并没有。”
“少装了,我都看到你那窃喜的眼神了。”
许彦舟耸肩,十分臭屁地挑眉一笑。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没等张星凝反应,他牵着她过去,打开车门,护她上车。
陈锦添回个消息的功夫,再抬头时,车已经走了。
他默默叹了声,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走了锦添。”
身后传来陈墨谦的声音。
他转身,向他们二人走去,不禁发自肺腑地表露:“还是你们好,仗义!”
他话有所指,沈浠禾笑着解释,“一辆车坐不下,你跟我们一起也是一样的。”
“一样是一样,但他俩完全没有想带我一起走的意思,问都没问一句诶,简直太不够意思了!”
陈锦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声音里透出几分怨气。
“可能觉得你会跟我们一起,所以才没有问。”
这倒是实话,他确实更愿意跟他们一起走。
不过,他心里还是不爽,继续抱怨道:“那也不能直接上车就走吧,好歹问我一声要不要一起啊!”
沈浠禾靠在陈墨谦肩上,想了几秒说:“可能是忘了。”
“这哪能忘,我就站在他们后面。”陈锦添说着转头,“浠禾你就别给他俩找借口了,很明显就是不想带上我,只想过他俩的二人世界!”
司机师傅听完,隐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嘴角微扯,没忍住笑了下。
沈浠禾抬眸瞥了眼陈墨谦,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她继续开口,为张星凝解释,“我看晓凝刚才是被许彦舟拉着上车的,应该是许彦舟的主意,没事啊,下次我们帮你一起说他。”
“嗯,那必须得说说!”陈锦添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出租车在南门停下,几人相继下车。
张星凝本想在校门口下车后,等沈浠禾到了再一起走,却不料与许彦舟说着话,下了车就径直走了,完全忘了这事儿,走出好远才想起。
沈浠禾三人到时,校门口已不见他俩身影。
“我太困了,我先回宿舍了啊,你们慢慢走!”
话音未落,陈锦添跑似的快步走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撤吧!
他待在这儿跟个百瓦电灯泡似的,有点儿眼力见的都知道要走了。
踏进校门,本想走最近的那条路,可还没走几步,他便又转头走了另一条。
前面一对,后面一对的,他夹在两对的中间,等会儿说不准又会碰见,他想都没想,直接向另一边走去。
回学校这一路,他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心中的懊恼也如潮水般不断涌现......
他后悔不已,后悔一时上头发的那条朋友圈,后悔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全盘托出,后悔今晚喝的这一场酒。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他独自一人走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周遭一片静谧。
凌晨时分,气温骤降,寒冷的夜风袭来,他不自觉地收紧身上的羽绒服,缩起脖子快步向前走。
然而,脚步越是匆忙,内心却越发纷乱如麻。那些今晚与她们的对话场景,犹如电影画面一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挥之不去。
她们说,他于陈丽丹而言,是不同的,她或许有些喜欢他,而拒绝他,是由于家庭方面的原因。
说实话,他心里还是不太敢相信。
她怎么会喜欢他呢?她是那样的讨厌他。
每次单独相处,她不是怼他,就是直接让他闭嘴,而在其他朋友面前,她都和和气气,温柔有礼,唯独他,没有一点和善,只有不耐烦、厌恶,这样的情感,会是喜欢吗?比起说喜欢,或许讨厌更为贴切。
在他的眼里,她讨厌他,不喜与他接触,而他们的相处,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有意打扰。
冷风阵阵袭来,他不禁哆嗦了下,额头似针扎般的疼,他抬手轻揉,眼前道路明了,竟发现已经走过了,他无奈一笑,转身往回走。
到宿舍已快四点,一觉睡醒,便是中午了。
沈浠禾与张星凝吃完午饭,本想去找陈丽丹,聊聊她与陈锦添的事,想着早点知晓她的想法,也好提早计划。
然而,陈丽丹一早便出校了,她们没能见到她。
后面半个月,也因各种原因错过,陈丽丹应是猜到她们的目的,总会找理由拒绝,逃避见面。
一直到元旦,六人才终于聚齐。
以好朋友必须一起跨年为由,在12月31日,沈浠禾发了一个餐厅定位,约定见面。
为防止陈丽丹和陈锦添找理由拒绝见面,张星凝又在群里补充了一句:“明年还想继续做朋友的来,不想做朋友的就不来,自愿参与,不强求!”
此话一出,七点的包间内,六人整整齐齐的围坐桌前。
“诶大忙人,你不是每天都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张星凝先是打趣陈锦添,勾着唇角等他回答。
陈锦添正发着呆,忽然这么一句,他拧起眉头,不解地看向她,心想那晚他不是都已经如实交代了吗,怎么还问上他了?!
“忙的时候,那肯定是忙啊,今天这不放假了吗。”
他随便回了句,心里却是:你那话里满是威胁,我敢不来吗。
张星凝抬手托脸,有意回道:“有那么忙吗,出来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嗯。”陈锦添毫不心虚地点头,“确实是忙啊,反正我是在忙,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身旁的人都知道他说的这个“其他人”指的是谁,无意识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陈丽丹。
陈丽丹感觉到注视,扯唇浅笑,端杯喝了口水。
张星凝极其自然地转移目标,声音轻快,“丹丹你也是,和新朋友的约会结束了?终于肯赏面出来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说什么呢。”陈丽丹笑着解释,“哪有什么新朋友,我是真的在忙,空余时间都出去做家教了,我有拍照片给你们看啊,忘记了?”
“哦!天天都需要辅导啊,那孩子学习不好?”
“不是,下学期要升学了,所以更紧张些。”
“好吧!没事!”张星凝装作信了的样子,“反正今天也见到了,平时忙就忙吧!”
她拿酒倒了一杯,“马上就要跨年了,新的一年来临,首先庆祝我们的友谊又走过一年,其次祝愿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最后......”
最后?
说着说着,她突然卡壳了,本是一时兴起,想转移话题,谁料没想齐全,还少了一点,她想了几秒,正要开口时又觉得不妥,她看向对面的沈浠禾,示意她接上。
沈浠禾愣了下,随即接道:“最后......今年的祝愿不止今年,往后年年。”
“对,婉婉说得好!”张星凝向前举杯,挑眉一笑,“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跨年!”
“好,一言为定!”
沈浠禾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一言为定。”
许彦舟附和一句。
几人举杯碰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丽丹无意瞥见一旁的陈锦添,他面色冷淡,眼神里透出几分忧伤,她很快收回视线,看似不经意地问:“这算是约定吗?”
“当然了!”张星凝肯定地点头。
陈丽丹又问:“那以后要是聚不到一块儿,我们怎么一起跨年?”
“能聚就聚呗,要真没办法,就开视频吧!”张星凝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丽丹微微点头,“可以。”
“行。”陈锦添莫名也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