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到此为止吧,该下一场比试了。”孟大师看了看时间,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交流。“别耽误了晚饭时间。”
下一场比试是“创造”,从家法最开始使用的时间来看正好是孟家开始打铁的时候,所以“创造”这两个字在孟家人眼里都是打铁的意思。
“那就我来吧。”孟康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除了第一场的御兽对决要求了双方必须是同阶御兽师外,其余两场均没有实力的要求,这一场孟康没打算赢,只要孟大师上场他们根本没有胜算,所以这一场就当白送一场,他们的关键在最后一场。
孟大师和莫铁蛋对视一眼,刚准备将莫时年推上去让他历练历练时,唐斩心开口了。
“既然你们这么重视这场比试,那我们如果不欺负欺负你们,岂不是浪费了你们的好意?我们派出莫时年。”说着,唐斩心将后方的莫时年给推了过去。
“谁?”孟康两眼瞪大,嘴唇颤抖。
“我?”莫时年缩了缩脖子,回头震惊地看向唐斩心。“我、我不行的……”
“哈!哈!就他?你们不想赢了吗?哈哈哈!”
“啊昂。”唐斩心对着孟康伸出一根手指。“注意言行。”
孟康立刻把嘴捂住顿时熄火。
“小友,你这是何意?”孟大师也不禁发问。他们是想让莫时年历练一下才准备让他上的,可唐斩心又是为何?
“就让莫时年上去锻炼一下自己吧,孟大师和莫叔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唐斩心回头一笑。
难道时年这小子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闪光点被唐小友发现了?可是,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时年一直跟着我们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顾江畔也凑到了唐斩心身边小声问道:“喂,他能行吗?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个铁匠啊。”
“是啊,唐斩心兄弟,我不行的,绝对不行的。”莫时年也附和道。
顾江畔看了莫时年一眼,随后又转头盯着唐斩心。
“无妨,这次的比试名叫‘创造’,创造二字,谁说只能打铁了?”唐斩心走上前凑到莫时年耳畔低声嘱咐一句。“这是你的机会,我只能帮你这一次。”
莫时年一愣,他瞪大双眼看向唐斩心。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悸动,就连双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唐斩心伸手扭过莫时年的身体,又重重推了他一把。
“该你了。”
该……该我了……莫时年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直到站到他应该站的位置上。
“嗯?他们就这么比吗?什么东西都没有?真的要从零开始创造啊?”顾江畔看着前面对立而站的两人,疑惑地问道。
“材料自备嘛。”莫铁蛋解答了顾江畔的疑惑。“一切所需都要他们自己准备,包括锻造材料、锻造场所,我们这一行,身上的储物空间都装好了我们需要的一切。”
正如莫铁蛋所说,孟康胖手一挥,一座火炉出现,他胖手再一挥,铁砧、铁锤、铁夹等工具也全都摆在地面上。
“怎么说我也跟着练了十几年打铁,跟你们两个比那自然不是对手,但是你们居然让这么个小鬼来跟我比?他才练了几年?”孟康捧腹大笑,两手一拍,火炉中火焰升起。
“说好听点儿叫徒弟,说难听了,那就是家仆!小家仆,别站着丢人现眼了,哟哟哟,你的手都在颤抖呢,就这样你连锤子都拿不住哟~”孟康一边将金属材料放进火炉中煅烧,一边嘲笑着莫时年。
莫时年低着头,看着自己颤抖地双手。没有害怕,不是紧张,奇怪,奇怪,竟然是兴奋。
莫时年嘴角颤抖地咧开向上的弧度。
原来,我是这样的我吗……
莫时年仰头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气。他大手一挥,手中的储物手镯闪烁,可是出现在现场的并不是什么和打铁有关的物件,反而是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
“嗯?时年这是想干什么?”莫铁蛋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孟大师眉头一皱,原本环抱的双手也渐渐分开。
【“如果你只顾忌着结果带来的影响而放弃了过程,你还能再次进步变强吗?”】
【“这是你的机会,我只能帮你一次。”】
啪!
莫时年抬手猛地拍击木桌,一声脆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是莫时年的目的并不是让别人注意他自己,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疼痛感自手掌沿着手臂直逼大脑,随着脑海中一阵嗡鸣,莫时年镇静下来。他抬起手,虽然手掌已经变红了,但是颤抖也不复存在。
莫时年坐在椅子上,身前一道阵法展开。
一架工作台摆在了木桌上。
莫时年再一招手,成堆的木头出现在他手边。他拿起一块木头仔细打量一番,接着将其放到了工作台上。
“他难道是想——”莫铁蛋惊诧地看向孟大师。
“看来是了。”孟大师眉头皱的更紧了。
“等等!这是犯规吧!不是比打铁吗?他这是在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成木匠了!”孟康指着莫时年大声质疑道。
“啧,啧,你又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不是,注意言行。而且,这场比试的名字叫‘创造’,又不是‘打铁’,我们时年选择木工,很合理吧?又没有违反规定。不服气?你也别打铁,换个别的方式啊。”唐斩心挑了挑眉。
“你!你这是诡辩!”
“诡不诡辩的,你不继续你的‘创造’,是想认输了吗?”
“我!你!”孟康愤怒地咬住牙关,看着唐斩心的双眼好似要喷火。这场他确实是想输的,可是现在,由不得他想输了。
在打铁一事上输给莫铁蛋和孟大师,孟康心甘情愿的认了,在打铁一事上输给莫时年,他不能认,甚至莫时年没有选择打铁跟他比,他要是输了,更不能认!
孟康立刻转身去查看火炉中金属材料的煅烧情况。
收风、火力大、火力小、转风,再大些、再大些……
莫时年手下动作飞快,一根木头在他手下借由工作台的操作三两下就被雕刻成一个零件,而他手中动作更加迅速。
切割、雕凿、打磨,下一个,切割、雕凿、打磨,下一个……
孟康那边,场下的谢哥一伙看不懂他们的比试,但是听他们的对话,孟康绝对会输得很惨。
谢哥脸色阴沉,他的目光放到了唐斩心的身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谢哥咬住嘴唇,他脑中思考着现在的情况。本来就是因为利益的驱使才跟着孟康来的这里,但是自打来了就一件顺心事都没有,先是险些丧命,接着就是接连受挫,而这一切全都和那个臭小鬼有关。
怎么办?现在要不要终止和孟康的合作?总感觉这样下去会很不妙啊。谢哥在心中无比烦恼。可是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退出还来得及吗?孟丰不会记恨我们对我们出手吧?孟康是他儿子我可不是……可是不收手,最后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一想到传闻中孟家的家传至宝,原本退缩的心有重新止住了脚步。谢哥本来是不信那什么至宝的,他受孟康雇佣只是为了赚点小钱而不是什么宝贝,但是当他看到宣阶实力的孟大师时,那份信任起码有八成,欲望也随之而来。宣阶御兽师,御兽师实力的第三个档位,这等实力的人家中怎么可能没有积攒下什么宝贝?
孟康孟康孟康孟康……谢哥嘴唇再次被他咬破。是了,我肯定会被孟丰那老头记恨的,我已经跑不了了,对,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和孟康那混蛋合作是唯一的生路,对唯一生路!拿到孟家的传家宝,我必须要!
那个该死的小鬼……谢哥怨毒地看向唐斩心,一个念头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他必须要死!
总感觉,不妙啊,各种意义上的不妙。唐斩心打了个冷颤,四下环顾,最后视线落到了对面的谢哥身上。这小子不像是个好人啊。
“唐小友……时年这……”孟大师开口想问问唐斩心有关莫时年的事情。
唐斩心很果断,立刻捂住耳朵。
“不知道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听不见听不见,我啥也听不见!”
“呃……小友,不至于……”
“孟大师,比起问我,为什么不等时年下来之后好好地问问他呢?”唐斩心转头看向孟大师,双手依旧捂着耳朵。“幼鸟啊,要向着自己的方向飞了。”
另,唐斩心17岁,莫时年18岁,顾江畔19岁。
孟大师看着唐斩心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解答他的样子,索性也不再追问,就按唐斩心的意见等着莫时年下来之后再问问他的想法吧。
木匠?铁匠?都无所谓,但是驭型特殊种御兽师……你真的想走这一条路吗?孟大师抬头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莫时年。
时间悄悄的的从每个人的身边顽皮逃走,孟康手中握紧铁锤在铁砧上捶打着烧红的金属材料,莫时年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部件开始将它们进行组装。
孟康一边敲打着,一边抬头看向莫时年,在看到莫时年已经开始进行组装步骤时心里一急,这一急让他手上的动作也变了样。
铛!叮!叮!铛!
每一锤下去都砸在了不同的位置,每一锤都是不一样的力道,孟康一边敲打一边关注着莫时年,额头上止不住的淌下汗水,就连手心里也渗出汗水,孟康现在连锤子都快握不住了。
汗水从何而来?是因为火炉的炎热还是打铁的劳累?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对莫时年的恐惧,恐惧他将取得胜利。
“哼,白瞎了他那十几年的打铁生涯。”孟大师双手环抱,不屑哼道。
“就是!”顾江畔站在孟大师身旁,也有样学样的将双手环抱。她是机械种御兽师,莫时年的组装步骤也涉及到她的知识点,表面上看莫时年的进度比孟康快的多,都已经进行到了组装步骤,但是组装步骤才是最难的。
如果莫时年只是想做一件木工道具,那么组装必然不难,但这样就算他速度远远超过孟康也没有取胜的机会,直觉告诉顾江畔,莫时年肯定不会就打算展示出那种东西。
创造,时间在考量范围内,但最关键的还是最后的成品。创造最后判定胜负的标准是将双方的成品展示给战场所有人,由所有人来评判,莫时年若想取胜绝对会造出惊艳所有人的作品。
“只要我们都否定对面的作品,肯定自己这边的作品,就算不能赢,也能打个平手吧?”谢哥这边,有人发问道。
“不能。”谢哥双眼微眯。“我们无法这么做。如果上场的是姓莫的或者孟丰,我们绝对无法否认他们的作品,这是硬实力的差距,在打铁一事上他们两个造诣太深了,我们的否认除了让自己出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就算是那个小子也不行,一旦平局就必须要找场外其他人进行评判,孟康那小子说过,他早在几十年前就找孟丰闹分家产了,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早就烦透了孟康,没看见这里都没有村民经过吗?这种前提下,这种主观判断对我们十分不利,反倒是对面的原住民十分占优势。”
“所以,这场我们只能输喽?”
谢哥点点头。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孟康现在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了。
铛!
孟康重重地砸下一锤,紧接着又用铁夹子将金属重新放入火炉中煅烧。
还好还好,时间还来得及,再来一次塑形,接着淬火、回火,来得及来得及。孟康将上身衣服全部脱下,看着莫时年咽了口唾沫。
莫时年现在全身心投入到组装中,丝毫没有被外界因素所影响。
这里和这里连接,这里……不对不对,全部推翻……应该这里和这里才对……对对对!就是这样!灵感已经完全溢出来了!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莫时年咽了口唾沫,他的双眼中满是激动之色,他从来没有这么全身心投入到组装这件事上,平时因为他爹和孟大师的缘故只能一天一点,偷偷摸摸的进行,但是今天,他真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完完全全!是我自己喜欢的事情!莫时年喘着粗气,完全不像是平时的他,那个柔柔弱弱畏畏缩缩怯怯懦懦的莫时年不在这里,现在这里的是为自己的爱好、未来而努力、疯狂的莫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