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主贴：
“今天东一有人跳楼，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跳下去的是个是个女omega，和我一个班，私生活极其混乱，好像还被某些alpha一起弄过，上学期期末前一个月就休学了。今年刚开学，就三天两头请假，传说是因为怀了孩子，不知道真假。”
“她学习成绩之前挺好的，是当年特招拿了全奖进来的，就是家里条件很不好。可是我们学校的二代alpha比例那么高，一个omega……嗯，你们懂得。”
“总之现在人死了，还挺唏嘘的。”
这条帖子下炸出了许多吃瓜群众，毕竟午休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大半个学校的学生都看见了，再加上之后学校的举动，没亲眼看到的也猜的差不多了。
生长于和平年代的学生们，对于死亡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感受。对他们来说，死亡更像是小说电影等文艺作品里呈现出来的样子，这是他们人生里，第一次亲眼见证的死亡。
死的还是朝夕相处的同学，自己或许在某天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曾经和死者擦肩而过，甚至对视过。
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不寒而栗的同时，八卦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不是吧不是吧，这年头omega都玩这么花吗？”
“如果楼主说的是事实，那我只想说一句活该！就是因为有这些不自爱的omega，那些二代alpha才会觉得平民家的omega，玩了也白玩。”
“真的怀孕了？高年级的omega这么野吗？高中还没毕业就被彻底标记了吗？害怕！！”
“楼主在瞎扯什么？怀孕了的话，你当帝国omega保护法是死的吗？让她怀孕的不管是alpha还是beta，都要负责的好吗？帝国绝对不会允许珍贵的omega怀着孩子去死的。”
“楼上你几岁？这么天真？”
“天真+1，如果让她怀孕的是某个二代的话……你们懂的。”
“你们这猜测有点可怕的，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根本不知道孩子她爹是谁啊？不是被一起弄过吗？”
“不是，你们怎么听风就是雨啊，没看出来楼主说话很矛盾吗？能拿全奖的omega是哪里想不通要去勾搭学校的二代alpha啊？还群p，这是有脑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就是啊，你们生物知识不过关的回去翻一下材料，alpha们天生领地意识就很强，越强的alpha越是这样，被别的人碰过，哪个alpha还会要她啊？那她勾搭了个寂寞？”
“楼上别说的这么满，万一那omega就是天性淫荡呢？不是说omega发情期的时候，谁都可以吗？”
“？？？？？”
“？？？楼上在乱说什么？我们omega人少，不是死绝了！性别歧视的建议都控一下脑子的水。”
“楼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她都怀了孩子不应该拿孩子逼宫让alpha负责吗？怎么自杀了？”
“就是啊，休学在家一个多月，暑假两个多月都好好的，那个时候不自杀，这开学还没一个月呢，在学校里反而自杀了……好离谱。”
“楼上的不会是那女 omega的姘头吧，这么帮着她说话？”
“老师不是说了是高三（四）班的吗？班上的人呢？出来说句话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啊，那个班的人呢？一个都没有，就离谱。”
“死者为大，你们少说两句吧，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死者。”
“……”
罗童攥紧了手机，整个人都在发抖，江诺然见他这样，伸手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还给了许斌。
omega红着眼睛，抬眼看着沉默漂亮的少年：“那个女孩掉下去的时候在哭，当时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了一句话……我听不清……但是我觉得她说的是……‘谢谢’。”
他抽了抽鼻子，喃喃地重复道：“她在跟我说谢谢，诺然，你知道吗？她跟我说谢谢……”
说着说着，罗童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许斌认识他一年多，从来没见他哭过，这个omega总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到处散发着对人的善意，温暖周围所有的人。
“哎，你别哭啊，我的妈呀，童童你别哭。”许斌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兜，想找个纸巾给他擦眼泪。
就在这时，一只手夹着纸巾递了过来。
“擦擦眼泪。”程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还有两分钟下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江诺然这才发现，全班大部分人都转头在看他们这里。
秦照白坐在后面，懒懒地抬起眼睛扫了一圈教室，他冷着一张脸，神色漠然，可是和他对视过的人却都纷纷把头调正，不敢再回头。
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纷纷跳起来，三两成群的拿起书包就往外面冲。
江诺然坐在原地没有动，罗童这个样子他不太放心。
他没动，许斌和秦照白也没动，连带着程颂也留了下来。
最后等到全班走完，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五个。
“走吧，回家了。”过了一会儿， 罗童才拿起书包，开口。
许斌这才松了口气，拎上书包跟在两个omega身后一起下楼，路上不停地说笑话，想要逗罗童笑一笑。
秦照白默不作声地跟在三个人身后，程颂也没说话。
走到一楼的时候，罗童突然开口：“能陪我去看看吗？”
他没说要看哪里，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想去看看事发现场。
江诺然点了点头，跟着他绕到了教学楼的后面。
绿化带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一楼相邻的教室下午就清空了，尸体也在第一时间被运走了。
除了墙面和玻璃上飞溅的已经氧化发黑的鲜血，还有地上的洇入地面的血迹，根本就看不出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个鲜活灿烂的生命，在这里永远消失了。
罗童看着血迹，突然开口：“如果我是个beta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过普通的生活……”
江诺然正看着地上的血迹发呆，听到他这句话，睫毛颤了颤。
“害怕吗？”秦照白站在他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少年抬起头和他对视，片刻后摇了摇头，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满天的落霞。
橙红色的天空，被夕阳洒满金光的教学楼，身侧高大俊美的alpha，让他莫名有一种身处梦境的眩晕感，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离开事发现场，几人在校门口分别，往前走了没几步，江诺然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的晏行安。
“然然，我听说你们学校今天有个姑娘跳楼自杀了。”晏行安摸了摸江诺然的脸颊，把omega拥进怀里，“你没事吧？”
江诺然摇摇头，在手机上打字:“我没事。”
晏行安点点头，“那就好。”
他帮江诺然打开车门，看着他系好安全带，才回到驾驶座上。
“我们今晚在家里吃饭，可以吗？”
江诺然点点头，旁边的车窗忽然被敲了两下。
秦照白透过车窗的缝隙，递给江诺然一杯奶茶：“喝点甜的会感觉好一点。”
他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了晏行安，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对男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晏叔叔好。”
晏行安看了一下江诺然，又看了一下秦照白，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车子启动，晏行安一路上都没有多问什么，反而一直在安抚江诺然，让他学习压力不要太大。
“然然，在学校里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骚扰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害怕，知道吗？”
“我和你爸爸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我们会帮你的。”晏行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还有你出去玩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要怕麻烦我们，好不好？”
江诺然听着，觉得心里有些酸，原来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车停在别墅门口，江诺然犹豫一下，还是把奶茶带进了家。
江越庭正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见两人回来才松了口气，然后看着爱人身后，漂亮沉默的儿子，说道：“然然以后上学，带两个保镖吧？家里的车也换一下，商务车的安全系数还是不行，要么我们换个骑士十五？或者我找人从军部弄一辆改装的……”
江诺然听着他的话，人都傻了。
“你克制一点！”晏行安看着爱人如同被带走幼崽被带走的野兽一样，所有的应激反应都出来了，不由得上前抱住他，低声安抚道：“庭哥，你冷静一点。”
“我去问过了，那个omega是自杀的，中间好像牵扯了点情感纠纷，不是什么阴谋，你别担心。”男人说着，对江诺然招了招手。
后者乖巧地往前几步，站到了晏行安的身边。
“我们把然然找回来了，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再弄丢他了。”晏行安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少年，询问道：“对吧，然然？你告诉爸爸，他做得很好。”
江诺然眼睫微颤，上前一步抱住了高大的alpha，一股浓郁却清新的花香瞬间溢满的大厅。
这是少年第一次主动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在他用这样的方式安抚自己始终沉浸在过去的父亲，告诉他，自己并不怪他，告诉他，自己也很爱他。
信息素能够表达一个人最真切的情绪，主动释放的信息素除了能诱导发情也能安抚人的情绪，高等级的信息素甚至能缓解人生理上的疼痛。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江越庭很快平静下来。
他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凑过去给了爱人一个安抚性的吻：“吃饭吧。”
深夜。
夜很静，零星两颗星星挂在天上，不见圆月。
江诺然做了个噩梦。
他站在一块空地上，周围是一片一片的血泊，血泊里倒影着他的模样，扭曲晃动，一切仿佛变成了旧电影，被蒙上了一层灰白滤镜，只有那鲜血红得刺眼。
他躲在尸体下面，惊恐地与血泊中的自己对视，一次又一次，仿佛循环一样重复着。
他身上的尸体很重，散发着尸体腐烂的尸臭和血水的腥味。
他面前的血水坑忽然被一只脚踩出涟漪，脏水溅了他一脸，渗入眼睛里，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那个人的上半身的衣服凌乱，提着江诺然的领子把人拎到半空，放进一个箱子里，声音如同地狱的鬼魅般久久回荡在耳边，像索命的厉鬼，像含恨离去的幽灵。
“嘘，别说话。”
江诺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白皙的肩膀上的龙形纹身却清晰无比，仿佛是被深刻在脑子里一样。
“不要被找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天上的雨又开始下，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不会停一样。
再一回神，他又被尸体压在身下，与面前的血水坑中的自己对视。
梦境无休止，他好像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